“六歲時,寺院突遭大難,全寺上下眾僧活下的不過十餘人,我則是被我三師傅帶離寺院,逃脫這一難,卻由整間寺院為我扛下。我二師傅則是被大火焚燒,化為青煙。”
“之後,我與三師傅闖蕩江湖...”
“我三師傅為了治我的熱疾,不慎讓陰邪入體,時而為人,時而為魔..。”
“我親手埋葬了我三師傅,獨自一人無名無姓,在世間飄蕩..。。”
“爾後,我在西京郡外那山崖處悟道成凡,為自己取了名諱..。”
“就這些,我在客棧裏的一切你們都應該知道了!”南若離幹澀一笑,幹眨著眼睛,仰頭大口喝酒。
丁鐵這些人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南若離會突然講起他的過去,不過聽聞南若離的往事,心中也是有些傷感,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麼多,若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兒還好,可是卻是玲瓏少年心,知卻人間事,這種感覺,他們想不來,也感觸不到,隻是單單覺得太過苦澀,太過沉重。
鼻涕娃懵懵懂懂的看了看丁鐵幾人,覺得有些壓抑,開口道:“思思姐,你們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啊?若離哥哥,你真的是修道仙人麼?”
思思瞪了鼻涕娃一眼,隻覺得這小家夥以前也不會這麼不懂人事啊,怎麼今兒個就這麼呆愣呢!正欲開口說話,卻聽南若離開口道:“嗯,可以這麼說,我生為天人命,卻為凡人身。”
丁鐵問道:“若離,你怎麼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酒?”
南若離深呼一口氣,回道:“化凡之前,我就沒有了以前的記憶,這些是我最近才回憶起來的,所以,這酒,也是我從有了名諱之後,第一次喝!”
“若離,你是不是要走?”丁明冷不丁的問道。
思思一聽,抿著雙唇,黛眉輕皺,秀拳輕握,緊張的看著南若離。
江不易歪著頭看了看丁明,心中驚奇,沉默。
丁鐵則是眼睛一亮,也覺得南若離從昨天開始就不是很對勁兒,眯著眼睛,盯著南若離。
南若離看著天,輕聲問:“為什麼會這麼說?”
“一種直覺!你現在隻需要回答,是不是要離開這裏?”
南若離目光轉向丁明,認真的盯著她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嶄露笑容,道:“是!”
頓時,氣氛更加壓抑。輕風吹拂著眾人的麵龐,有些清涼。
思思咬了咬嘴唇,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話。
丁明正欲開口詢問,鼻涕娃卻嫩聲道:“若離哥哥,你為什麼要走啊?”
南若離搖頭不答,卻道:“也不是現在就走,還沒到時間,等到了時間,我會告訴你們!”說完,又是仰頭一口烈酒。
丁明卻怒了:“你要走現在就給我走!”說完,站起身就走進蓬子。
“明兒姐!”思思趕忙追了進去。
蓬子外隻餘這幾個爺們兒。
“哥!”江不易看向南若離。
“若離,明兒說的是氣話,你應該懂的,不要介意,我進去看看!”丁鐵招呼一聲,也鑽進蓬子,就見明兒蹲在蓬子角落,眼睛通紅,不由得歎了口氣。
“哥!”江不易又輕聲叫了聲南若離。
南若離擺了擺手:“沒事,我知道的!”
鼻涕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幹脆就坐在船板上數手指玩兒。
人這種動物,待在一起越久,感情就會越發濃烈,就像那壺中酒,年頭越久,酒香就越發濃烈。可惜自己也是不願離開這裏,若不是感受到天地大變,自己或有劫難再起,不願拖累他們,或許,自己真的會選擇永遠留在客棧,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著。可是天在逼我,我不得不走。
南若離又飲了一口酒,覺得今天自己有些鏽竇,幹嘛要說陳年往事啊,這不,鬧得不開心了。
越重要,就越怕分離。
越在乎,就越要舍棄。
我終究,還是太過弱小。
若有一天,我強過這天,是不是,這世間萬事,都由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