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站著一女子,瘦削欣長,烏雲似的長發披在肩上,一襲湖色襦裙襯的她象天外飛仙似的。她身後走出一人,是香芝。
兩人邁了進來,向我伏地請安:“請寧貴妃金安。”
“楚明月……”嘴裏喃喃說著,聲音低的連自己都聽不明白。
“是的,娘娘,奴婢就是楚明月。”楚明月一抬頭,那細致的五官象畫上去似的,眉眼間流轉著一絲倔強。
“娘娘,今兒個一早,楚姑娘被封為靜媛。”香芝在一旁回話:“今日特帶靜媛娘娘來叩謝大恩。”
好個靜媛,好個妙人兒……
“靜媛起身吧!從今兒起就是姐妹了,雖然品階不同,還不是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上前將她扶起,見她纖細的雙手起了老繭:“浣衣局當真辛苦。”
“謝娘娘體恤。”靜媛很平靜,話回的也得體,她會是什麼樣的人?我開始暗自思量,浣衣局有庶民更有罪籍,見她儀容大方不象出自小門小戶,若家世了得斷然不會進宮,那……
“貴妃娘娘”香芝扶過靜媛,衝我笑笑說:“靜媛自打有孕後,身子一直不好,我想請娘娘說句話,讓我伺候靜媛。”
“準了,在宮裏頭大事輪不到我做主,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沒等她們兩說什麼,就聽外頭的宮女高聲道:“淑妃娘娘,敬嬪娘娘到!”
寧薇款款而入,她穿著一襲淡紅翟服,頭插一支粉牡丹,因有了身孕身子越發圓潤豐滿起來。而寧薔卻瘦削了下來,她的肩象撐不住那身華麗的翟服,腹部明顯的突了出來。按時日來算,她應比寧薇早一到二個月。
“姐姐大喜了,”寧薇的笑容燦爛著,完全沒有了前段時日的尖酸:“姐姐是有福之人,當年那個相命的就說姐姐榮貴致極。”
“這位是……”寧薔盯著靜媛,而香芝芝忙拉著靜媛跪下:“叩見淑妃娘娘,敬嬪娘娘。”
“她是新封的靜媛,楚明月。”我叭地聲打開折扇,掩嘴笑著說:“忘了說一件事,靜媛有身子了。”
這無形的巴掌打在寧薇二人臉上,響……見她們憤怒的盯著我,我隻是搖搖頭嘖嘖兩聲:“這事來的突然,有了皇上的龍脈自是要賞個封號,委屈了靜媛是小事,若委屈了皇嗣那可就是大事了。”
靜媛與香芝低頭退到一邊去,而我緩步走到寧薇麵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淑妃娘娘,現在就看誰能生出皇子來了。”
這話尖銳的讓我自己也覺得受不了,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尖酸刻薄,收回扇子身子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小蕪忙上前扶住我,望著她淚珠子差點沒滾出來。
陽光開始褪色,甘露殿變的更加陰霾起來,枝頭的樹葉急劇枯萎,風一吹抖落一地枯葉,枯葉不停隨風飄著,一直飄到我的裙裾上。
都走了,都走了……隻有我一人站在冷冷清清的甘露殿中。
“娘娘”小蕪輕聲喚著,一股藥味衝進我的鼻腔內。
“這藥停了許久,這兩日又要服用。”我接過藥幽幽說著:“總覺得這藥讓我心神不寧。”
小蕪輕聲笑著,她俯下身將我裙裾上的落葉撿了起來,然後對著陽光細細打量著枯葉:“這是補身子用的,娘娘很快就能再懷上。”
我笑笑沒再說話,隻覺得自己越發冷清下來,甘露殿外總有人在對我傾訴著什麼,隻是我總聽不明白。
窗外的暮色又重了一重,天黑的真快,眼瞅著秋天就到了,我又開始懷念起那個冬日,與李昊約在響廊深處,望著皚皚白雪,看著一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