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地處繁華,周邊各地商人多聚於此貿易買賣,而千年的曆史也讓這座古城更注重文化的培養,書院學堂,皆由本地富紳出錢公辦,幾百年下來,培養了不少曆史名人,達官顯貴,更使得江州百姓心生自豪,對文化十分重視。
這江州燈會就是文人聚集,品詩作賦的好時機,就算大字不識的小百姓,也愛湊湊熱鬧,看看儒生才子們解解燈謎,更能難得一遇的看到各家深閨小姐們出門放花燈,一睹芳容。
因此,每到燈會時節,江州的家家戶戶都十分賣力的準備這燈會事宜,到處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小販擔著各種糖人小畫叫賣,大人也難得縱容孩子隨便買零嘴。
這日,顧士謙給顧景教書的先生也放了假,顧景年歲較長,對燈會也沒特別熱情,倒是顧盼還是個孩子心性,早早的就讓丫鬟梳了個流雲髻,穿上陸雲珠給她新置的衣服,出落得亭亭玉立,略施薄粉,貼上粉色梅花花鈿更是初露美人風情,讓顧景眼前一亮,不再如往日一般隻是把她當做黃毛瘋丫頭看待了。
等到黃昏日落之時,江州千家百戶都點上了各自喜歡的花燈,點點燈火令街市看起來恍若人間仙境。
顧盼手提一盞蓮花彩燈,整個人仿若散發光輝的雲霞仙子,明媚動人,引來路上不少放浪公子酸腐書生的矚目和搭訕,令其不勝其煩,拉著顧景抄小路往洛淩江畔走去,顧母和顧父則去和城中文人雅客一同去文淵閣賞舞龍、主持詩會,隻好放任兩個孩子離去。
洛淩江水麵寬闊,這個時節卻並不湍急,不少良家女子都在江畔放走自己的蓮燈,許下心中的願望,向淩波仙子尋求良人嘉緣。
水波中也有不少富貴人間,租了畫舫遊船,在江麵賞月觀燈。
一時流水浮燈,暗香浮動,一片旖旎之色。
周圍全是女兒家,鶯鶯燕燕掩著笑從二人身邊走過,讓提著一盞銜燭龍燈站在江畔青石路上的顧景頗不自在,又擔心妹妹安全不敢離去,隻盼著顧盼早點結束她一炷香時間也許不完的願望。
極目遠望,放入江中的花燈像是星河倒垂,印得河麵星星點點,極為美麗。一艘六七丈長的畫舫緩緩從上遊開來,薄紗掩映中依稀能看到裏麵丫鬟美婢圍繞著一位女子。
顧盼放燈的位置離碼頭不遠,見那畫舫靠岸,顧景好奇心頓起,凝眸注視著兩個侍女扶著一個身穿白色宮裝的女子走出船來,站在船頭賞景,隱約見其膚色白皙,隻是燈火微明,倒是瞧不真切她的五官相貌,不過其身材纖儂合度,婀娜多姿,也讓人賞心悅目。
百無聊賴的顧景低頭催著妹妹回去看詩會了,不料顧盼抬頭後一聲驚叫,手指著碼頭方向讓他看,顧景順著望過去,隻見一隊穿著衙門官服的大漢將那艘畫舫圍住,不知發生了什麼爭執,竟對幾個弱女子拔刀相向。
顧景見周圍有些遊人已經在往這裏聚集,又是官府之事,本不欲多管閑事,但顧盼硬是要拖著他去看看熱鬧,他也隻好再三叮囑妹妹不要惹事,隻是過去看看了。
走近畫舫邊,才能體會到它的精美和華麗,雕梁畫棟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才有的氣派。
船上的人已經走入船艙裏去了,隻有一個杵著龍頭拐杖的老嫗在和官兵交涉。倒是有個顧景兄妹的老熟人在官兵裏。
一見到霍啟,顧景就知道估計他又在興風作浪了,江州百姓都知道這位太守公子一向風流成性,禍害過不少黃花閨女,隻是他在江州權勢滔天,挑的又是些小門小戶的女子,又舍得給錢封口,倒也沒真鬧出大事來。
隻見那老嫗一副傲然的樣子,對拔刀相向的官兵視若無睹,惹得帶頭的捕頭十分惱火,作勢要帶人上船,周圍看熱鬧的行人見了,都慌忙退開離去了。
此時,一聲清脆冷冽仿若冰裂玉碎的女聲從飄飛的白紗後傳來,“柳婆婆,還沒將這些人打發走嗎?鬧得我賞燈的心情都沒有了。”
說完一隻雪白玉手拂開畫舫的白紗,從裏麵走出一位絕色佳人,隻見其麵容素淨,未施粉黛,卻麗質天成,舒展的黛眉下一雙明眸閃動著仿佛琉璃般的色澤,直挺的鼻梁如美玉雕成,紅潤的菱唇比三月盛開的桃花更為動人,襯得白皙的臉龐散發出羊脂玉一般瑩潤的光澤。
顧盼微張著小嘴,眼睛直愣愣盯著眼前的絕色少女,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頗為驕傲,如今見到這樣傾國傾城的美人,癡癡的問顧景:“哥哥,這就是書裏說的九天仙子吧,我從來都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顧景雖不像妹妹一樣失態,目光卻也無法從這個女子身上移開,“嗯,的確很美。”
顧盼聽到哥哥第一次讚揚別的女孩的容貌,心中略微不悅,但再看一眼這女子,這一點的不悅也煙消雲散了。
“哈哈哈哈,姑娘想賞燈?在下知道一個更好的去處,我府上的騰雲閣正好可以將燈會最美的景色納入眼底,不知姑娘為何不肯答應本公子的邀請呢。”霍啟眼中淫光乍現,大聲對著畫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