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聞夏初雨將被冊立為皇後,即便趙碩平日再如何八風不動,心中怒氣劇烈翻滾間,麵色也變得陰沉似水,那濃密有若大刀的雙眉,交錯得好比當空劈斬的雷霆。
王無極和高立仕兩個太監立功心切,可說對趙碩最為著緊,見得他麵色突變,不知究竟如何觸怒了他,麵上都現出了緊張,開口便想詢問一番。
但這兩個大太監話語還沒來得及出口,麵上的緊張神色中,卻又突現出了驚駭,而他們接下來的舉動,竟是下意識的向趙碩做出了防備。
這兩個大太監當然不是要同趙碩翻臉,須知此刻趙碩雖未做出任何動作,但大蛇元神感應到他那非同一般的怒氣,於他體內開始了暴躁的遊竄,掀起了狂猛暴亂的元氣波動,使他散發出極其危險的氣息;
與此同時,趙碩心下對李牧天產生了濃烈之極的殺心,那輪隱藏起來的業果金輪,雖說在下一刻才會浮現腦後,但那冰寒瘮人的殺意,卻已然噴薄體外!
但也便在此刻,在業果金輪即將於趙碩腦後浮現之際,寇馨兒卻是突然向趙碩傳音喝道:
“相公,冷靜!切莫暴露了身份,先將情況問明再說!”
寇馨兒乃是場中最能體會趙碩心情之人,方能這般及時的傳音提醒,而趙碩聞言心頭也是猛然一震:
“是極!俺若顯露出了業果金輪,即便暫時不會暴露真實身份,也沒人會相信俺這客座教授的身份,麻煩無數、後患無窮!”
意識到了這一點,趙碩那即將沸騰到頂點的暴怒情緒、便也慢慢平複下來,因感應殺心而差點自主浮現的業果金輪,也是徹底斂去了形跡。
“若非馨兒的提醒,俺差點便誤了大事!”
克製住了暴怒情緒後,趙碩也是冷靜的很快,心下暗歎一聲,卻是向依然保持戒備狀的兩個大太監歉然笑道:
“兩位總管敬請見諒,趙某剛才有些失態了。”
兩個大太監自能感應到趙碩的殺意已經褪去,對視一眼後,緩緩撤下了防備的動作,心下隨之微微一鬆時,卻發現他們的後背衣衫,竟已不知不覺的被冷汗浸得濡濕。
這兩個大太監都有元胎境修為比趙碩要高,但也許因他們乃是殘缺之人、膽氣不壯之故,剛才趙碩的殺意雖是針對李牧天而起、於他們而言隻是波及,卻讓他們感到了極度的畏懼和心悸。
而此刻趙碩的殺意雖已斂去,但這兩個大太監已然起了疑心,卻見王無極輕咳一聲,出言試探道:
“便是那一位也會發怒,教授也不必介懷,隻不知教授剛才的怒意,乃是由何而來?”
趙碩從開始冷靜下來的一瞬間,便意識到兩個大太監必有此問,故而早已開始盤算如何作答,此刻已然打好腹稿,聞言也不慌亂,卻是輕歎口氣道:
“趙某聽聞當今陛下即將冊立皇後,卻是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事,從而隻感怒不可遏,沒料到竟不覺表露出來。”
這句說完,趙碩麵上浮現出了幾分慚愧神色,緩緩搖了搖頭道:
“看來趙某的修養還是不足呐,此番事了之後,定好生閉關修心養性一番才是!”
趙碩如此表現,自讓兩個大太監沒有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但卻對他說的那另外一事好奇起來,開口問道:
“教授何必自責,須知教授的涵養乃我倆生平僅見,能讓教授氣憤至此之事,定是罪大惡極之事,不知教授能否說來讓我倆見識見識。”
趙碩當然要將那所謂另外一事說出、才能將兩個大太監心中疑惑完全抹平,卻見他將雙手負在身後,喟然一歎道:
“趙某精研史料,熟知曆朝曆代的皇後、妃嬪多是王公大臣之女,少有源自民間,而每有皇帝國主看上民間女時,便多伴隨著欺男霸女之事,趙某想及此處,便隻覺氣憤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