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智出手將那兩個真和尚打殺,不僅是當著趙碩,更是當著場中眾光頭,但趙碩麵上尚有驚訝,眾光頭的麵上、卻絲毫不見詫異。
因此,趙碩也是十分清楚,便是此番追及他的眾光頭,除了那兩個已被焚為飛灰的真和尚、以及圓智與另一個所謂神僧,都是那護法金剛和狂信徒之流。
而在這時,在趙碩拋出那棄暗投明、棄明投暗的言論後,那圓智卻是搖頭歎息一聲道:
“趙施主,你此番倒是說得差了,老衲從九幽來到地麵,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踐行那棄暗投明一事,打殺兩個師侄,也是因為有些問題想要問趙施主、為了方便說話而已。”
圓智絲毫沒有否認他的身份,顯然是準備同趙碩開門見山說一番話,不過他堅持他的一切行為、都是棄暗投明,卻顯得頗為古怪,故而趙碩也是微微挑了挑眉道:
“大師緣何睜著眼說瞎話,誰是明、誰是暗,難道你當真分不清楚嗎?”
圓智聞言,卻是嗬嗬一笑,又宣了一聲佛號道:
“趙施主,若是你去過九幽之中,便會明白什麼叫做暗無天日,也更能明白這地麵上的光明無限,而老衲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我魔族能從九幽遷移到地麵,不是棄暗投明還是如何?”
趙碩聞言微微一怔,心頭卻是不由有了幾分複雜之感,他也是沒有想到,圓智所說的棄暗投明,並非他口中的正邪兩道,而是那光明和黑暗本身。
不過,趙碩的確沒有去過九幽之中,聞言卻是嗬嗬笑道:
“大師此言未免強詞奪理,須知魔族從九幽誕生、人族在地麵繁衍,乃是天道之下顛撲不破的真理,你們魔族想違逆這般規律、便是與天道作對,又如何稱得上棄暗投明?”
趙碩沒有料到,他口中輕輕巧巧的一番說話,卻是讓圓智突然情緒激動起來,高聲怒道:
“天道是什麼?那是世上最不公的所在!我魔族為何要順應天道,自當作對到底!”
圓智先前一直是個慈祥老者、得道高僧的模樣,卻因為趙碩這番話而變得雙目赤紅、麵容扭曲,神色間一片狂躁,便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
自然,趙碩看見圓智的模樣、聽得他的說話,也是不由微微有些訝異,不明白他為何對天道表現得那般不忿。
不過,圓智稍後的說話,也是很好解除了趙碩心中的疑惑,隻見他一臉憤憤然的模樣道:
“我魔族誕生於九幽、你人族繁衍於地麵,的確乃是天道規律,但天道緣何那般不講道理,將我魔族置身於那煉獄般的所在,卻將你們人族,放在富饒美麗安逸如斯的地麵!”
而趙碩聞言,雖明白了圓智的不忿所在,但卻是不由有些詫異道:
“大師,所謂適者生存,魔族既然誕生於九幽無邊煞氣之中,那麼便應在九幽生活得如魚得水一般,又如何會有那煉獄一說?”
圓智聽得趙碩發問,卻是止不住冷笑道:
“我魔族曾經也以為,九幽的生活雖然惡劣、卻也差不到哪去,但直到有先賢覓得通道來到地麵之後,我魔族卻才明白,這世上竟有這般光明的所在——”
“無需費盡心思的尋找發光礦體、以照明身前方寸之地,隻要到了白天,放眼所見便是一片光明,哪怕是極遠處、也能纖毫入目,即便到了夜晚,也有月光如水,比九幽之中明亮百倍。”
說到這裏,圓智卻是看著橫在趙碩懷中的元器魚竿、擺在他麵前的三塊魚肉,麵上神色更為不忿道:
“除了那無限光明外,你人族生活在地麵上,隻需刨開腳下肥沃土地灑下一把種子,便能輕易收獲許多糧食,隨意在水中垂下一鉤,便能釣上無數鮮美魚兒。”
“相比之下,我魔族為了獲取食物,每每必須冒著性命危險,四處狩獵魔蟲惡獸為食,過著飽一頓餓一頓的日子,更別說其糟糕無比的口味了!”
若非圓智介紹,趙碩也是不會想到,魔族在九幽中的生活,除了暗無光亮外,竟還有吃食上的實際困難,不由暗道一聲:
“所謂民以食為天,可見吃食的重要性,雖說俺們人族種地,不似圓智所說那般輕易便能獲得無數收成,但想來也比狩獵魔蟲惡獸要容易得多,也難怪魔族會覺得地麵上的生活極為安逸。”
想及此處,趙碩卻是突然覺得,即便他同這圓智有著本質上的對立,但此刻他還將那三塊魚肉擺在麵前的話,便著實是有些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