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老三磕了磕煙，望著籃中的嬰兒，搖了下頭，苦惱的歎了口氣：“唉！”他還記得，那是一個很大雨的夜晚。那晚的雨，是紅色的，紅得像血。雨來得沒有一點征兆，淋得他像狗一樣的從村外往家裏跑。
他低著頭跑，卻在村口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狗娘養的！沒長眼睛嗎？”鐵老三罵罵咧咧的抬起了頭。然後，他就被嚇得愣住了。
隻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本是英氣非凡，卻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斜貫半邊。看那疤痕，很明顯是新結的。在這黑漆漆的夜裏，饒是鐵老三，也被嚇了個寒顫。
“對、對不起！大、大爺，我不是罵你，我、我是罵我自己，我自己！”鐵老三忙解釋著，生怕這奇怪的人做出什麼舉動。那人隻是看著他的眼睛，鐵老三直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看透了靈魂，心裏更是驚恐不已。
“大爺！對不起！老三給您賠罪了！老三掌嘴，掌嘴！”鐵老三說著，就掄起巴掌朝著自己的臉扇去。
一隻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鐵老三感覺自己的手腕像是給鐵銬銬住了，動彈不得。他望著那人，嚇得牙齒打顫，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問道。
“鐵、鐵老三！”他回道。
“有沒有老婆？”
“有！有！”
“有孩子嗎？”
“有！”
“多大了？”
“懷了快七個月了！”
那人皺了皺眉，自語道：“還差兩個月。”又對鐵老三說道：“村裏有接生的嗎？”
鐵老三見他皺眉，更是緊張，忙說道：“有，隔壁的王婆子就是接生的！”
“好，帶我去你家。”那人也不管鐵老三答不答應，一隻手箍著鐵老三的琵琶骨，逼著鐵老三帶路。鐵老三心裏哭喊著，卻不敢違逆，乖乖地帶那人回了家。
“砰砰！”
“快開門，媳婦！”
“誒，好的，來了！”鐵老三的媳婦叫翠花，隔壁村兒的，剛娶不過半年，年紀和鐵老三差不多大，三十來歲。在村兒裏，他們也算是晚成親的了。
翠花開門一看，也被嚇了一跳，心知出了麻煩，隻能讓鐵老三帶著那人進了屋。那人帶著鬥笠，進了屋也不摘，就那樣站在門口。此時借著蠟燭的火光，鐵老三看清楚了，那人滿身鮮血，衣服多有刀劍劃開的口子，活脫脫地像個殺神。
鐵老三和翠花都隻是個農民，哪曾見過這樣的人？當下都被嚇得不知道說什麼。那人打量了一下翠花的大肚子，又皺了皺眉，說道：“還有幾日滿七月？”
“三、三天！”鐵老三畢竟是個男人，此刻隻能硬著頭皮回道。“等不及了，你去，把那接生婆叫來。”那人用生冷的語氣吩咐道。
鐵老三和翠花聽了後，都大驚失色。老三忙叫道：“大爺！您、您要做什麼？”
“去、叫！”那人盯著老三，目中寒光一閃，嚇得老三亡魂皆冒。雖知道有壞事發生，仍不得不遵照命令去把隔壁家的王婆子叫了來。
王婆子正睡得香，被人吵醒，雖然礙著情麵沒拒絕鐵老三的邀請，卻嘀嘀咕咕的發著牢騷。鐵老三怕王婆子不肯來，瞞著沒說陌生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