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白雪紛飛,灑入涼城百姓家。
胡同中的一座宅子裏,草早已枯,竹早已寂,唯一棵梅樹有花綻放,暗香湧動,似是滿片銀裝素裹中僅有的一線生機。
穿著厚實棉襖的兩名丫鬟在雪中疾走,向著宅子的最深處而行。
“這雪也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雖美,卻冷得刺骨,”一名穿著紅色棉衣的丫鬟抱怨道。
“雪盡春將至,屆時自有萬物複蘇,勃勃生機,”另一名青衣丫鬟回了一句。
閑淡地低語著,二人抵達宅子深處,開始掃雪。事實上,她們早先已經清理過一次,隻是這雪下個不停,也隻能掃個不停。
這兩名丫鬟似有簡單的武藝在身,掃雪的動作極為輕巧,不過片刻便將此地的積雪掃到了一旁,最終,她們來到了一塊木牌前,停了下來,略顯躊躇。
默然中,青衣丫鬟終於伸出了手,抓住木牌的邊緣,一陣搖晃。
冰冷的積雪自木牌上簌簌落下,露出了木牌上的字跡。
離死亡還有三十四天!
九個聳人聽聞的字映入眼簾,似在記述一個人的死亡倒計時。
青衣丫鬟提筆將三十四天改為三十三天,而後搖頭歎息,“還有三十三天,少爺的生命就走到盡頭了,他還隻有十五歲啊。”
紅衣丫鬟也是歎息,“少爺是個可憐人,生來就患有絕症,又被逐出了蘇氏宗族,且為了避免被蘇氏子弟打壓,隻能躲在這兒,永遠不得邁出宅子一步。”
青衣丫鬟說道:“離死亡還有三十三天,這九個字簡直觸目驚心,少爺將木牌立在此處,吩咐我們每日更改,時刻提醒著他自己——他的死亡即將來臨,難道,他就不怕嗎?”
我不怕……
這宅子的最深處隻有一間房,且是間極為寬敞的大房,集臥房、練功室、書房於一體,房子的主人吃、喝、睡、練功、讀書都在這裏。此時,在一扇微微敞開的窗戶旁,一名稍顯病容的少年正默默注視,他隱約聽聞丫鬟的對話,在心裏回答了一句——我不怕。
世間誰能不怕死,但當你的死亡已經注定,怕有用嗎?
少年輕輕地關上窗戶,邁步而行,“距離我十六歲的壽辰還有三十三天,到那時,就是我病發身死的時刻。”
猛地握拳,少年開始練習拳法,不停地擊打在拳樁上,頓時傳蕩出一陣嘭嘭聲。
他名為蘇致,父蘇景,母吳念君。一家三口本該是涼城三大宗族之一的蘇氏的族人,隻是,一切都被改變了。
改變源自於蘇致的誕生,他脫離母體,尚在繈褓中時就有高人為他檢查身體,這是必行的步驟。因為這個世界特殊體質為重,有的人天生近火,有的人天生肉體強度就非同凡響,相對於這些特殊體質者,凡體很難與之匹敵。
蘇致的父親蘇景、母親吳念君無一例外都具備特殊體質,蘇致身為他們的孩子理應也是特殊體質才對,因此,蘇致誕生的時候,蘇氏的人對他的例行檢查並不擔心。
然而沒想到的是,一番檢測下來,不僅證明了蘇致乃是凡體,更發現了蘇致天生患有絕症,活不到十六歲。
這個結果對於蘇景和吳念君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兩人都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