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遇著類似事兒時,賈王氏除啼哭外一無所能,偏賈元春就有這般手段,自然和她那來曆有些關隘,素慧容便是手段再好,也隻是一介凡人,如何查得出來?少不得回來請罪,雨化田蹙眉想了一會:“把這十幾年間,和賈氏有過接觸的都查清楚了。”這般雖是繁瑣,他卻實在容不得牛皮糖的家裏頭,有那般不知隱藏於何處的毒蛇。
唐悠竹無可無不可,隻盤算著回頭總要找個機會親眼見一見那賈元春才好,有些事情,或許真要他這雙眼睛去辨識。
這一見,又見出些端倪來,卻暫不細述。
卻說賈瑚聽聞了賈元春這般作為,也知道是等不得了,正好他終於把蒸汽機做出來了,便忙不迭尋唐悠竹求了個恩典——賈瑚再不敢想什麼封侯拜相再回去報複誰的好事,先把親愛的弟弟一家子撈出來是正經!
賈璉這些年,雖然父親不管、祖母不疼,嬸母的疼愛裏頭藏著毒,但因為有賈瑚存在,他不隻和邢夫人的關係遠遠偏離了原著的疏遠,就是前程也大是不同:
賈瑚當日一時疏忽,賈璉的妻子還是定下了王熙鳳,但王熙鳳有王熙鳳的好處。她雖然也有一般女人那種更多著眼於後宅陰私小處的毛病,但卻比一般女人要能籌善幹許多,隻要打消了她那種“我們這樣的人家,如何如何甚至告我謀反也不怕”的無知自信,她在管家理事、夫人外交上,都實在是一把好手,雖好醋偏妒了點兒,卻正好能給就算上進了許多、在美色上也依然容易出點小毛病的賈璉緊緊弦兒。
賈璉成親前小一年,賈瑚為了避免這個弟弟落得個好好兒一個一等將軍嫡長子、倒跑去謀取一個早幾年一千兩銀子就能買一個的五品候補同知的地步——雖說在朝廷開始嚴密控製買賣官職的時候,賈家還能為賈璉謀這麼個官職也是手段,可鬧出來卻不是玩兒的——賈瑚深知唐悠竹的政令可不比太上皇時好敷衍,一開始就讓賈璉務必推辭賈母並王夫人的那“好意”,又自己托了忻王,與之求了個親王府長史的位置。
雖不過從五品,卻是正兒八經的實職。賈璉又是個讀書騎射雖都不出色,卻其實隻是不足以與人拚搏擠那科舉獨木橋的,並非真就不學無術了的。管理俗務時尤其妥當,尤其忻王好農事,每有試驗時,或自家莊子上的調配、或皇莊之上與管莊太監的協調,總不能忻王一一親自處置的,隻原也沒說就指定了誰負責,隻賈璉成了親王府長史之後不足半年,就把這事兒也攬了過來,難得色色妥當。
忻王頭上小膽八的頭銜,至今在唐悠竹心裏還是脫不去,但兒女都有四五個了,自然不可能一直都那麼傻——也沒聰明多少,但起碼看得出賈璉多少還算能用,又賈家家私雖不豐厚,賈瑚卻是個有錢的,便是不曾過戶與賈璉,賈璉隻幫忙照看分潤些許,手頭就不愁了;王熙鳳的嫁妝也不錯,她隻要腦子清醒不去做那手裏沒有庫房鑰匙沒有大帳本的傻瓜管家奶奶,總不至於要靠放利錢生財的地步——特別是在王熙鳳將大明律一整本兒通讀過兩回、又聽賈璉講了許多東西二廠並錦衣衛懲治貪汙犯官之事後,忻王敏銳地發現,有這麼一個知道“怕”、知道什麼不能做的賢內助,賈璉在銀錢上頭栽跟鬥的可能性那要低許多。
所以在新式高效紡紗機、縫紉機的推廣上,忻王就薦了賈璉。
紡紗縫紉本就多是女工做活,雖男人也能做,但有個能幹的女眷幫忙看著一些,豈不是更簡單?又有賈瑚和西廠諸人的交情:不說讓他們幫忙銷毀隱瞞賈璉犯法事,但在他犯了小事、或者有犯事跡象時,就先通知賈瑚,好讓賈瑚敲打提醒之……
那樣一個人就能同時管理七八個紗錠的紡紗機,那樣隻靠著一隻腳踩、或者一隻手搖著就能穿針引線,隻需另一隻手扶著布匹移動的速度足夠均勻就能縫出最好的繡娘也難得保證的均勻線條的縫紉機……
即便朝廷命令要求,優先照顧那些因傷退役的士兵們,對於紡紗縫紉產業來說,也是一個大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