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有幸見識到了親媽的變臉記——上一秒還是酷炫的噴火女暴龍,下一秒就變成了模範版的端莊貴婦。
靖王:……
靖王默默地坐了下來,這時候他要是敢提出告辭,讓他娘一個人麵對心思九曲十八彎的高氏,他娘能懟死他!
高氏明知道他娘不喜歡她,仍能十年如一日地堅持請安,無論刮風下雨,未曾落下過一次,這種精神,哪怕是他也不能不寫一個“服”字,隻是,佩服是一回事,讚不讚同就是另一回事了。
有這功夫,怎麼不知道多用點心在過日子上呢?
——對於在這種旁枝末節上固執己見卻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行為,他不予置評
高氏沒想到靖王會在殿內,甫一進來對上靖王漠然的眼神,心頭驀然一跳,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王爺怎麼在這兒?
轉念一想,王爺在宮裏辦事,順便來給娘娘請安也是應有之義,倒是她大驚小怪了,隻不過,他們畢竟是夫妻,夫妻倆沒默契到來婆婆這兒請安都分成兩批,眉眼行止間的氣氛連陌生人都不如,疏離得簡直是可悲可笑!
也不知是她太過不幸,還是王爺太過無情。
高氏這麼想著,越發心冷,低眉斂目地上前朝賢妃行了大禮,恭恭敬敬地,足以拿子去量,叫人挑不出一點兒錯,偏沒有半點熱乎氣兒,跟靖王的冷有得一拚。
賢妃隻覺得被這對鬧心的兒子媳婦噎了個半死,原先努力擠出來的和氣的笑不知不覺散了,柳眉卻慢慢往眉心聚攏豎起——
哪家的兒子就跟討債似的,進一趟宮,氣她一回,還死擰著就是不給她抱孫子?哪家的媳婦見到婆婆就跟見到廟裏的菩薩似的,恭敬有餘,親近不足,一副公事公辦嚴守禮儀的端肅模樣,難道還指望你婆婆拉下臉麵去討好你不成?
然而,賢妃能對兒子破口大罵,卻不能這麼對兒媳,畢竟說出去,兒媳雖然是自己的,自己卻不算是正經婆婆,圖一時口快不要緊,萬一被皇後知曉了,卻是一個把柄!
這兒媳要是貼心也就罷了,婆媳兩個統一戰線,聯手對外,外人再怎麼挑撥也無處下嘴,可她這個兒媳,唉……
所以,賢妃對兒媳絕對不能像對兒子那麼“不客氣”,相反,簡直客氣到了一定的境界,客客氣氣地請坐,客客氣氣地吩咐人上茶,客客氣氣地寒暄。
正是這份“客氣”,讓鎮定的靖王妃內心尷尬得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心中比誰都明白——就像皇後對她客氣是因為她是賢妃的兒媳,是外人,那賢妃對她的客氣態度,簡直比皇後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又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因為,在賢妃的心中,她同樣是外人!
嫁給王爺十年了,王爺的母親卻仍然不把你當自己人,這種難堪惶恐的滋味,誰有她體會深刻?
一個屋子裏,三個主子,三樣心思。
高氏本不善言辭,想說的話又因為靖王的存在說不出口,頗有些坐立難安,賢妃早就習慣了這種相對無言的狀態,眼神幹脆呈放空狀,安心等著她兒媳或者兒子誰先開口,反正她身為婆婆是=,是不可能那熱臉去貼他們那啥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