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門的盲童子在大崗中搖了搖頭:“我寧願保持這種狀態,也不想以血肉為食,跟你們同流合汙,道不同,不相為謀!”
隱末當然知道無法說服盲童子,不過他依舊想要為盲童子施加壓力:“你們幻影門,不是以隱士自居嗎?抽離於世外、不問世事,世外高人難道也有動凡心的時候?今天你跑來幫孫須生一把,說不定我們玄武門下一個目標就是你們幻影!你難道不怕?不後悔?”
幻影門盲童子嘲弄的看著隱末:“害怕?後悔?如果隱居深山老林隻是為了偷生,那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倒是你隱末,如果你當年沒有被龐涓威逼利誘叛出鬼宿,時至今日你造就坐了鬼宿城實至名歸的掌門人,而不死什麼龐涓的傀儡掌門。你是知道的,孫須生不重權位,遲早會給你讓賢,而現在你隻能玄武這輛戰車上的小小部件,難道你就滿足了?難道你沒有後悔過?說到底,你也是個迷失了本心,再也無法回頭的可憐人啊!”
被人揭開了心中最陰私的傷疤,隱末頓時怒不可遏:“你敢可憐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可憐我,沒有人有資格可憐我!”
一邊說著,隱末一邊朝著幻影門盲童子衝了過來。
看到隱末黑雲壓城一般的撲過來,幻影門盲童子發出一聲悠悠的長歎:“也許,我們這些老骨頭真的該落幕了!”
一邊說著,幻影門盲童子一邊釋放靈力,炸裂了保自己數百年壽命的大缸。
煙塵散盡,白發蒼蒼的童子,朝著隱末撲了過來。
兩個人剛一交手,便卷起衝天氣浪,無數煙塵。
望著須發皆白的隱末,盲童子突然心中生出一絲疑惑:“難道當年我真的做錯了嗎?如果我推薦隱末做鬼宿的掌門,是不是一切的結果會不一樣?”
他的思緒不知為何,一瞬間就回到了百年前的一個雨夜。
狂風暴雨的黑夜裏,一座幽靜的歐洲古堡在雷鳴一閃之下漏出了它崢嶸的剪影。尖利的哥特式塔頂刺向天空,影影倬倬好像魔鬼的獠牙。
三位粗布麻衣的少年此刻正矗立在古堡的大門之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領頭那個正是少年時的隱末,此刻不到二十歲的他俊氣靈秀,眉眼之間滿是桀驁不馴的狂氣,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而他身後是一個帶著麵具的孩子,好像是女媧捏好之後有不小心摔扁的泥人,又仿佛臉著地的天使,小身板長的七扭八歪,小顏醜看著就讓人心疼。
孫須生帶著一點怯意站在後麵的,此刻的他還是一個身材高大粗手粗腳的大男孩,臉上還未褪去田間地頭的淳樸。
隱末瞥了一眼身後兩個人,嘴角不屑的翹起弧度,然後狠狠一大腳就踹開了古堡的大門。
鐵包木芯的千斤大門,在狂氣少年一腳之下發出痛苦的呻吟,之後吱吱呀呀的倒下,發出一聲轟然巨響攪起了漫天煙塵。
孫須生和顏醜無奈的對視一眼,跟在隱末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遠處高高的山崗上,幾位天玄者世界的巔峰長輩正在看著他們議論紛紛。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目光和藹的看著三位少年的背影,就像老農看著自己的莊稼,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欣慰和滿足。
他身邊的美婦——巴清女主卻是一臉嫌棄的樣子:“嘖嘖嘖,說是讓我們來把把關,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貨色,鬼宿城的未來掌門要是從這仨裏麵選,你們鬼宿城可真是前途無亮啊。”
“口是心非,領頭那個娃娃還是挺有靈氣兒的,我看你偷偷看他好久了。”二人身邊一口大缸裏,盲童子捏著下巴。
疾風驟雨密集的落下來,卻好像自動繞開了這三位顛頂高手。邁入地玄境,便能擁有無形氣場,風吹不進雨打不透,修為高深便是如此了。
巴清女主一聲嗤笑:“我呸,你拿什麼眼看的?你身上還有幾個眼兒?”
“好了好了,能不能說點正事兒。”老者正是三位鬼宿高徒的師傅,現任鬼宿的掌門:“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不上不下的魔頭來讓他們練練手,你倆看戲的別先打起來。”
巴清女主白了一眼鬼宿掌門,繼而有些擔憂的望著那座古堡:“你這場試煉是不是有些過火了,那可是凶名赫赫的老魔頭,你不怕他們仨死在裏麵?這幾個娃娃勉強也能算是天才了,萬一全都死在這裏,你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