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秋正和史芳芳吃著晚飯,接到餘飛的電話,忙扔下飯碗往現場趕。
譚紅梅在沈蘊秋趕到,準備敲門時,突然拉著她,輕聲說:“蘊秋,今晚一定要談成,無論多少錢都要談下來。不然,明天天一亮,不光是我們下不了台,她們也沒退路了,那真的會逼上絕路的。”她又回頭對餘競冬道:“餘董,這錢你應該肯出吧?”
餘競冬並不出聲,但朝沈蘊秋點了點頭。
屋裏的金玉娟母女聽到門又被敲響,依舊是警惕地詢問,得知是沈蘊秋到了,才同意開門。屋外隻聽得裏麵好一陣忙活,門才被拉開了僅容一個人側身進入的空間,沈蘊秋閃身走了進去,餘競冬想跟進去,但被金玉娟拒絕。沈蘊秋一再表示,餘競冬和她一樣,很想給她們一個好的安置條件,希望能讓他也進來一起談。
金玉娟母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
進到裏麵,他們才發現,門背後除了門栓,還頂滿了桌椅、櫃櫥,倆人不禁苦笑。
金玉娟的女兒柳倩很有禮貌地請他們坐,並分別倒了水給他們,但他們一坐下,她就直接地提出了條件:“我母親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不容易,原本這家小店是她養老的依靠。所以,我們要求你們競豪在原有住宅補償的基礎上,再另行給她提供三間位於中心地段的商鋪作為養老之用。”
沈蘊秋一聽這個條件也呆住了。她這時才忽然明白餘競冬所說的利益博弈是多麼真實的存在。她們以性命作賭注,說到底不過是金錢的奴隸。
餘競冬卻一點都不驚訝,隻問:“我想知道你這個條件的依據是什麼?”
柳倩的回答又讓沈蘊秋大出意外:“沒有依據。我們知道跟ZF沒什麼好談的,他們談來談去就是那幾條ZC。但你們不同。在商言商,在這塊地皮上,你們可以獲得的利潤肯定不在少數,拖一天對你們都是損失。我們反正已是最後一家,你再怎麼掏錢也都是尾聲了。”
餘競冬道:“柳小姐,您這些年生活在國外,我以為您會是個崇尚人權、生存權的人。我也因此而自以為是地認為,您和您母親今天的做法是因為真心愛這片土地、愛這個從小生活的家園。我甚至想過,也可以學學美國人,繞過這個建築,為您的母親建個花園,咱們平安相處。”
柳倩冷笑道:“那麼,你並不是來跟我們談判囉?既然如此,你們來幹嗎?”
“您別誤會,我確實是來談判的。但我覺得,像這樣的條件,由您的母親提出來我更能理解。至於您,既然說到在商言商,那麼我告訴您,我不可能給您的母親那麼多商鋪。如果我這麼做了,就對不起其他已經先簽了協議的拆遷戶。而如果我以您所提的標準去對待每一戶拆遷戶的話,我不但會賠了這個盤子,還要貼錢。這樣我就不是商人了,還如何言商?”餘競冬不急不緩地說道。
金玉娟有點不耐煩,插道:“你越說我越糊塗!不用說得這麼複雜,我沒文化,請你簡單點,行和不行就可以!”
沈蘊秋也不清楚餘競冬何以跟柳倩彎彎繞繞地說這一堆,但顯然,金玉娟是不會有耐心聽下去的。就接道:“金大嬸,您女兒所提的要求太高了。您看,是不是再退讓點,合理一點的要求才更容易讓我們雙方都接受。”
“那是你們覺得不合理,我們覺得這是完全合理的啊!”金玉娟直接反駁。
“這樣吧,我們來算本帳。”餘競冬將手裏拿著的檔案袋打開來,從裏麵拿出金玉娟房屋的評估報告,接著道:“您看,您的房子產權登記的總共是119.7平方,其中15.3平方雖是小店,實際是您自己在住宅裏麵劃出來的。而評估報告已將二層陽台本該隻算一半麵積的部分按全麵積作了計算,屋頂本不作麵積計算卻放寬作為露台給您算了麵積。這樣,評估報告實際給您出具的麵積已經達到143.3平方。而且……”餘競冬的話還沒說完,金玉娟就打斷他:“你不用算這些給我聽,拆遷公司老早算給我們聽過。今天要麼按我們的條件談,要麼就什麼也不要談了。你們隻管來強拆試試,大不了我不要這條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