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泰川實在是忍受不住,出聲暴喝道:“葉無秋,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屠夫!下來受死!”
葉無秋沒有說話,隻是冷冷一笑,大手一擺,又有十幾具突厥士兵的屍身被倒吊下牆。楊泰川氣得青筋暴漲,歇斯底裏地吼道:“葉小兒,有種的出來一戰!你這樣算什麼大丈夫行徑!”
葉無秋依舊不為所動,隻是示意士兵加快屠殺的步驟。
楊泰川渾身顫抖,氣得直哆嗦,隻覺全身就要爆炸了一樣,卻又無法發泄,無數的心緒填塞在自己的胸膛,燒灼著自己的身心,摧毀著自己的意誌。胯下的馬匹似是有了感應,哀鳴了幾聲,在一片安靜的突厥大軍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令人生寒!
一旁的金虎看到楊泰川的不對勁,急忙說道:“將軍,眼下這樣的情況,強攻不利,請將軍盡快下令撤軍!”金虎本來說個好戰之徒,但是麵對這樣的情況,以及看到楊泰川的反常神情,心中也不禁變得害怕、擔憂起來。再觀察後邊的五千大軍,也是如此,士氣低落,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雄風,要是現在敵軍出城攻殺,隻怕自己一邊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隻有等待被宰殺的命運了。
楊泰川沒有反應,他顯然並沒有聽金虎在說些什麼,頭腦之中,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感受到了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像是自己無法抵抗,無法逃脫一般,摧枯拉朽!
忽然,葉無秋發話道:“時機已到,殺!”
佟蒼鬆會意,迅速往後方早已經準備著的兩千餘樓蘭士兵命令道:“打開城門,痛宰敵軍!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城門被迅速打開,樓蘭士兵殺聲陣陣,向城外殺去!
楊泰川回過神來,看到敵軍已經衝殺出來,後邊的陣腳明顯地躁動不安,朝著天空大吼了一聲,掄起長槍,喝道:“弟兄們,殺啊!為我們的同胞報仇雪恨!”
金虎急忙攔阻道:“將軍,不可啊,眼下將士上下士氣低落,哪有什麼抵抗之力。請將軍收回成命,這個仇,我等日後再報也不遲呐!”
楊泰川不知怎麼的,心中湧出一股怒氣,喝道:“金虎,你若是怕了,就滾回去,我突厥大軍之中,豈有你如此貪生怕死之徒!”
金虎被說的也是激動不已,說道:“將軍,敗了是其次,可是您就眼睜睜地看著將士們去白白送死麼?”金虎說道後麵,也是青筋暴漲,語調激動,在這樣的時刻,他並沒有絲毫膽怯。或許,他知道,他一膽怯,後果將是萬劫不複。
楊泰川稍稍停頓,但還是很快就恢複了怒氣,喝道:“你若再作阻攔,老子第一個宰了你!”
金虎知道勸解是不成了,但是要他離去,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便凜然說道:“將軍,既然如此,屬下願與您並肩作戰!”接著,轉頭對後方的將士喝道:“弟兄們,衝啊!”
樓蘭士兵在天川城中憋屈了十多天,心中的苦悶心酸自是有苦說不出。上一次在關卡慶祝的時候,被突厥士兵偷襲的場景,至今還是曆曆在目,像是噩夢一般,一直籠罩在他們的心頭。那時候,有無數的醉酒兄弟就倒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甚至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之前,還是觥籌交錯,把酒言歡,談著家庭,談著女人,談著軍旅,談著生活,意?淫著理想,但是,轉眼之間,就已經是人鬼殊途,陰陽兩界。多年的戰友情,隻在一瞬間便成了永遠的回憶。
對於突厥的士兵,邊境上的樓蘭將士,一直是極其的痛恨。突厥士兵三番兩次的偷襲,不間斷的騷擾,讓他們一直難以好好的睡上一晚好覺,吃上一頓好飯。樓蘭士兵是多麼的渴望有一天,能夠痛宰突厥大軍,讓他們不再有機會侵犯,還自己一片淨土!
也許是因為多種因素的交織,在看到城牆上痛宰突厥士兵的一幕幕,樓蘭士兵很快便由之前的不忍之心,變得激動一樣,熱血沸騰,甚至希望宰殺得越多越好。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不是他們無情,是世道無情!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場景,隻不過是一個不一樣的戰場罷了!
他們並不懂什麼正不正義的大道理,他們在乎的,永遠隻是自己往後的生活會是怎樣?下一次和親人相見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自己可以實現想象中的那樣,黃昏樹下,柵欄邊上,一杯黃酒,一縷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