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素不放心的又囑咐了冬月一遍，才跟著鳳二上了馬車。
還是她們之前來時路上坐的馬車，陸毓仍舊坐在他慣常坐的位子上，小小的桌子上煮著茶，雖然蓋著壺蓋但是香氣已經飄了出來，沈素聞了聞，是君山銀針。
白釉描青花的茶碗被注入茶湯，色澤澄潤，香氣四溢。陸毓把其中一隻往她的方向挪了挪，開口道：“嚐嚐。”
沈素隻好端起，淺酌了一口，道了句好茶。
“這茶還是拜沈小姐的師兄相贈。”
她師兄確實是個愛茶的人，一手點茶技術爐火純青。
藥城就在西域都城鄯善的東麵，占了兩個街坊的麵積，規模很大。
西域人極信鬼神巫祝，雖然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沈素在西域的三年多少見識過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經很容易接受了，況且這些年自己也去了很多地方加之聽多了師父師娘講的奇聞軼事，慢慢的在她看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不應該因為自己沒見過沒聽過就覺得有些事情悖於常理。
所以當她看到藥城附近的大街上偶爾有神創黑色長袍戴著兜帽幾乎遮住了整張臉，脖子上掛著龜骨，手持木杖的巫師的時候已經見怪不怪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陸毓，兩邊的車窗都支起來了，所以陸毓早在她向外看的時候已經看遍了大街小巷上形色各異的各種人，所以沈素並沒有在陸毓的臉上看見類似於驚詫或者好奇等等之類的表情。
尋思之中，馬車在藥城入口停了下來，因為裏麵規定不能坐車或者騎馬，兩個人隻能下來步行，一路熙熙攘攘，女子也大都豪放大膽，像沈素這種戴著帷帽的並不多見，晃來晃去的很不方便，早知道就堅持穿男裝出門了，沈素在心裏大喊失策。
路過一家成衣鋪子，沈素一不留神被陸毓拉了進去，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陸毓指著她對店裏的夥計說道：“找一身適合她穿的衣服來。”
沈素一聽，連忙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我不缺衣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正事要緊。”
陸毓聽完便笑了：“這也算是正事兒，你這身打扮叫人一看便知道是中原人，到時候更不方便。”不方便三個字陸毓幾乎貼在她耳邊說的，一股熱氣撲在耳朵上，癢癢的。店裏的夥計正拿著衣服從裏間出來，看到這一幕一臉笑意的上來：“公子，這都是我們這最新的款式，夫人穿了保準好看。”
夥計的話剛說完，沈素的臉騰地就紅了，正想糾正，卻被陸毓拉住了，指著那幾套衣服中的一套對她說：“就這件罷，去換上。”說罷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沈素搶過衣服一溜煙地進了裏屋。
西域的服飾顏色明豔，沈素平時的衣服素色偏多，乍一穿上還有些不適應，所以出來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敢往前看，也錯過了陸毓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
其他幾套衣服並沒有在外間看見估計是已經被夥計收起來了，沈素莫名鬆口氣，這要是一件件試下去可能要了她半條命。
嘴巴已經裂到耳根的夥計見她出來，忙讚歎道：“公子眼光果然好，這樣明豔的色彩，也就夫人這樣的可以壓得住。”沈素恨不得封了夥計的嘴，趕忙溜到陸毓身邊，“我們趕緊走吧。”
陸毓知道她不好意思，帶了她準備離去，順便把她準備戴回去的帷帽拿過來，“不用戴了，我們裝作西域人，隨便看看。”
夥計一直把兩個人送到門口，順便喊了句：“公子夫人慢走，歡迎下次光臨。”聲音大的周圍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沈素一個踉蹌，被陸毓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在周圍人的眼裏變成了恩愛的模樣，不時還有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之類的話傳來，沈素決定以後再也不來這家店了。
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拽著陸毓的袖子就往前衝，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快走快走。”陸毓也不惱，任由她牽著往前走。
待走的夠遠了沈素才徹底鬆了一口氣。而反觀陸毓一臉平淡，心情也似乎很好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影響。
這裏並不像中原街坊店鋪都掛著番旗寫著店鋪的名號，所以頭頂上少了招搖飄揚的旗子感覺空曠了不少，但是每個店鋪都在自家門外擺了各式各樣的新貨吸人眼球，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找不到各種店鋪，而且正因為如此還熱鬧了許多。
兩個人走走停停，在一家藥堂前駐了腳，沈素看了下拉她停止的陸毓，眨眼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