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夏日天空上凝固著朵朵黑雲,閃電時隱時現,預示著暴雨的來臨。
忽然,雲的中央如墨汁被攪動一般,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漩渦,一個個螞蟻般的身影從中極速墜落,從遠處看,就像一個個不規則的墨點潑灑下來。
漩渦的下方,不偏不倚,正對著一棟普通的居民樓。
那些身影手腳亂舞,口中大喊大叫著各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交織在一起,就像無數纖維組成的一根繩,綁住了六樓正與家人吃午飯的一個平平無奇的老頭子。
老頭子聽到這個聲音,全身一緊,說:“女兒,你把收音機聲音調小點,吵死人了。”
實際上收音機並沒有開。唯一的女兒有些擔憂地說:“爸,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耳鳴了?我明天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老頭子擺擺手:“花那錢幹啥?”
與此同時,那些身影下降到大廈頂樓天台時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下沉,仿佛沒有實質般穿過一層層水泥和石灰,到了老頭子的麵前。
老頭子揉了揉眼睛,一百多號人和動物你壓我,我壓你,堆得如小山丘般,一瞬間填滿了整間屋子。
這些人衣著打扮五花八門,都很奇怪,見所未見,而那些動物一小部分是常見的,更多的則是隻有在古代典籍上才會出現。
老頭子兩眼翻白,當場昏厥,身旁的親人卻什麼也沒看見,還以為他得了什麼病,匆匆忙忙地去撥打急救電話……
一百年後。
五月初夏時節,一個穿著校服,******,微有些發胖的男孩子孤獨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隻有胸前校卡一晃一晃的聲音與他為伴。正午的陽光讓他的影子顯得更加矮胖醜陋,就像他眼中的自己。
他叫何泰陽,十三歲,s城一所普通的初二學生;本來成績還不錯,可因為獨自撫養他長大的父親突然離世,受到了這個年紀難以承受的打擊,他的成績一落千丈,老師和同學為此,也很是惋惜。
他沉浸在成績下降的失落中,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到來。
遠方,一把槍的狙擊鏡套住了他的腦袋。
子彈射出!
子彈裏是藥材,中彈後會在目標裏形成一個壓迫腦神經的腫瘤,兩天後就能致死,任何人都看不出這場謀殺的蛛絲馬跡——當然,隻限於這個世界的人。
就在子彈離何泰陽不過三厘米的時候,校卡裏伸出幾條金線,迅速拉長,纏繞;最後交織成一個繭,將他包裹在其中。
子彈擦到金繭的邊緣後,立刻消融了。
街上人來人往,誰也沒有注意這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學生。
何泰陽在麥當勞裏買了鱈魚漢堡和雙層吉士漢堡各一份,就走進了一所居民樓。
乘上電梯,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貼在了身上;這是他從五歲搬進這裏以後,每天回家都要做的事情。
到了六樓,何泰陽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接下來每天都要麵對的畫麵:四肢亂飛,血花四濺,丹藥遍地都是,武器在空中閃出各種各樣的光芒也火花。
可門打開,卻異常的安靜,仿佛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樓層。
何泰陽警惕地望著四周,這個地方太特別也太危險,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家家門戶緊閉。走廊上,前後矗立著三道黃光屏障,隔離開abcd四個區的一切,包括聲音和畫麵;平時上麵總是有波紋一圈圈地蕩漾,那是聲音的振動,可現在卻無波無瀾,平坦地像麵鏡子。
何泰陽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對了,今天是明明的生日啊!”想到這個,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懼都一掃而空。
走到門牌號a01的房前,開了門,裏麵是一間35平米的單間,也是他的家。
進門後,飯桌上擺著五十個小草人,草人頭上貼著寫著門牌號的紙條,胸上插著一根三厘米的銀針。每年這個時候,家裏一定會有這些東西。
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的背影,紮著小辮子,衣服和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正擦拭著櫃子。
那是他的妹妹,何月明。自從爸爸走後,家務都是她一手包辦,要是沒有妹妹,家裏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呢。
“明明,生日快樂!”
明明沒有回頭,蹲下身繼續擦櫃子下方,說:“a21的房租該催催了,還沒交呢;那一對夫妻的房租又是用不了的;顧楠西房裏的電燈壞了,我叫他找電工修,費用從房租裏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