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聲若有若無,如泣如訴,隨著蘭斯的聲音起伏,在塵埃中顫栗,不經意間又挑逗著人們的聽覺神經。
聚光下的蘭斯,仿佛一個孤獨的沉吟者,一個人在默默的低吟著,呢喃著,聲音是如此清澈,就如同山穀中清冽流淌而過的溪水,忘記了世間的一切。
與其說蘭斯是在吟唱,不如說這是他內心的獨白,過往的情景在腦海中一幕幕的浮現。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
賣著火柴溫飽我的夢……”
在過去三年他的記憶中,全部是跟大叔有關的,他們四處流浪,從南走到北,從北走到南,沒有片刻停歇,他們從沒有去過什麼大城市,一般都選擇一些周邊的小城鎮駐足,而每到一個地方,也不會停留太長時間,賺夠了路費就匆匆離開。
蘭斯歌聲一響起,於娜眼眶就濕潤了,她本來以為經過一次的試聽,自己多少有點免疫了,然而這次的感情卻來得更強烈,眼淚不由得落下,臉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一步步冰凍一步步寂寞
人情寒冷冰凍我的手……”
他們不偷不搶,也不搖尾乞憐,隻唱著自己的歌,卻常常遭到路人的白眼和嘲弄,城管的驅趕,同行的打壓,還有些莫名的善心人士給他們帶來的困擾,讓流浪的生活變得舉步維艱。
宋小包從歌手出身,自己作詞作曲,然後做到音樂監製,到現在德曼音樂的總監,期間經曆了多少風雨,又遭遇到多少坎坷,本來以為音樂再也能帶給他最初的感動了。
蘭斯用他那清澈的嗓音,不斷的敲打著他心靈深處的最柔弱的地方,引起陣陣共鳴,一股悲腔壓抑在胸口,讓他呼吸不暢,眼眶中帶著瑩瑩淚光。
這絕不是為了節目的效果,而是真的被感動了。
“……一包火柴燃燒我的心
寒冷夜裏擋不住前行
風刺我的臉雪割我的口
拖著腳步還能走多久……”
那一年冬天,他們收獲甚微,住不起旅店,兩個人隻能睡在大馬路上,隻蓋著一條單薄的棉被,兩個人顫抖的抱成一團,第二天露水打濕了大叔的後背,結成了冰,而自己被他抱在懷裏,沒有受到任何的風寒。
那一次他說要把自己送給某個善心人士收養,自己哭暈在他的身上,大叔哭得像一個孩子,當天晚上他就從收養人家中逃了出來,遊蕩了四天,餓了四天,終於讓他重新回到大叔的身邊。
送了三次,他逃了三次,最終大叔無奈妥協了,自己快活的像天上的小鳥一樣。
觀眾席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靜在歌曲的意境中不能自拔,一些感性的觀眾已經控製不住哭出聲來,整個大廳宛如一陣寒流經過,將所有人的感知凍結,整個世界隻剩下蘭斯那近乎呢喃的聲音,聽著他的傾訴,演繹著世間最最淒美的童話故事,又重新回到了兒時的感動中。
“……有誰來買我的火柴
有誰將一根根希望全部點燃
有誰來買我的孤單
有誰來實現我想家的呼喚……”
大叔走了,把自己一個人丟在了這世上,他獨自去尋找那個夢中屬於他的家,他將所有的火柴點亮了,卻隻是照亮了蘭斯的光芒,給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氣和毅力。
大叔,你在那邊還好嗎?!
如此彈奏了三遍,演唱了三遍,蘭斯已經掛滿淚水,臉上流下道道黑色淚痕,此刻再沒有人去嘲笑他的妝容,沒有人在意他的外表,忘記了他的年齡,蘭斯的聲音沒有給他們任何的喘息空間。
“媽媽牽著你的手回家,走在溫暖花開的天堂……”聲音漸稀漸薄,輕柔朦朧,最後沉溺在孤獨的冰冷中。
蘭斯抱著吉他靜靜的看著台下的觀眾,藍色的眼眸裏帶著迷茫,仿佛透過眼前這虛無的空間,又看到了大叔朝自己揮手,笑容是如此的安詳,帶著幾許欣慰和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