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雅克大步穿過曲曲彎彎的天然甬道,出了石洞,立在半崖之中,展目四顧,深深呼吸夜間山地微涼而澄澈的空氣。
泊安城雖被攻破,但以反抗軍的這點實力,根本不足以守住這座城市。在掠取大量物資之後,反抗軍迅速撤離泊安城。
但他們也沒有選擇回到沙漠,而是向東進入山區。弗裏曼認定,這莽莽大山,才是反抗軍休養生息之地。
雅克才懶得理會反抗軍的事務,遲遲不離開,隻是因為艾梅莉婭罷了。看了看夜空彎月,環顧過群峰隱隱,再垂首望望下方沉睡中的山林,閉目沉思。
明天,便是婚禮之日了。
諸事未定,伊德麗爾之仇未報,教會之威如山如獄,自己自保尚且不及,此時舉行婚禮,果真明智嗎?雅克微微苦笑。
拿出茉伊拉給他的傳訊水晶,他緩緩寫下,“最終聖地蹤跡已現,我知線索,教會亦知,速定主意。”
一分鍾後,茉伊拉回信了,“已知此事,正與教會糾纏。後天到。”
已經知道了嗎?看來,巴德魯那老頭,還是很看顧茉伊拉的嘛……雅克略一沉吟,在水晶上寫下,“明日午時,我與艾梅莉婭成婚。”
足足五分鍾後,水晶現出字跡,“我定參加。”
須臾,上邊又跳出一行字,“我要當主婚人!敢不同意,拆了你的小窩!”
雅克徐徐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沉思。
午時。
山顛上,到處是綠意。
此時已是深秋,草木本已枯黃,秋葉早已落盡,山上隻有光禿禿的樹幹。但艾梅莉婭精於木係魔法,幾番施法之後,樹幹很快就有幾瓣鮮嫩的綠芽冒出頭來,探頭四下張望,伸展扭曲,一片片綠葉很快成長起來。星星點點的野花,更是讓山上充滿了勃勃生機。
不論是新郎雅克,還是負責操辦婚禮的弗裏曼,都有心辦一場精靈式的豪華婚禮。奈何條件太過有限,時間又太過倉促,隻能一切從簡。反抗軍戰士多為蠻人,以粗放為美,也實在難以辦出精致的婚禮來。
艾梅莉婭這些年來飽經滄桑,對形式上的東西早就不再看重,雖是麵臨生命中的重要時刻,卻也沒有挑剔什麽,隻是寧定地握著雅克的手,靜靜地笑著。
雅克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懷中的傳訊水晶突震。
“我們來了!快給個傳送信號!”傳訊水晶上甚至還畫了個笑臉。
雅克啞然失笑,釋放了一個魔法坐標。
傳送門幾乎是立刻就打開了,茉伊拉身著華服,當先跨出。跟在她身後的昆特,給了雅克一個大力的擁抱。
毫不意外,凱斯、菲琳娜也來了。魔族格蘭特雖未能前來,但他特地派來了得力手下。
意外的是,茉伊拉還帶來了幾十名“唏噓中隊”的戰士。這些雅克的老部下,或背扛、或懷抱、或肩頂,帶來了數不清的禮品。尤為醒目的,是那一壇壇的美酒。
艾瑞,如果你還在,那該多好……雅克悵然。當年,正是艾瑞最先囑咐他與艾梅莉婭的。艾梅莉婭眼圈微紅,顯然也是想起這位義兄。
“最終聖地,便在這瑩舞沙漠之中。至少,入口是在沙漠中。”雅克低聲對茉伊拉道。
“先辦正事!聖地嘛,急什麽急?諒那晨曦小兒也搶不到什麽東西!”茉伊拉哼了一聲。
雅克卻分明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那位珊菲亞聖女,也是鏡魅。我懷疑,她也是當年精靈共和國亡國時,逃出來的三個鏡魅之一。隻是,為何在我與她的戰鬥中出現聖地影像?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雅克沉聲道。
“想不明白,就先別想!”茉伊拉待要敲他腦袋,見艾梅莉婭就在旁邊,便縮回了手,“好好當你的新郎,有什麽事,過了今天再說啦!”
原定午時開始的婚禮,足足拖後了三個小時。在茉伊拉的鼓動下,新郎和新娘要履行的程序繁瑣到了極至,估計大多數的人類貴族,都不可能經曆過如此苛刻的婚禮。
幸好,這對新人都還撐得住。雅克曾經是綠穀精靈貴族,而艾梅莉婭身為銀月精靈,也見識過精靈的傳統婚禮,“繁瑣”在他倆眼中,本就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