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真誠感激地告退，雅克隻覺得全身發冷。這才是老狐狸啊！三言兩語就讓自己失了方寸，居然主動求對方幫忙，結果讓人家順理成章地釘下了個釘子。
他自然不知道，在自己腹誹“老狐狸”的同時，別人也在討論他這條“小狐狸”。
“麥斯納啊，你看此人如何？”
“小滑頭，難堪大用。”即使是伯爵的詢問，麥斯納仍是那麽言簡意賅，一個多餘的詞語都不肯用。
皮埃爾伯爵看著老部下，輕笑道：“難堪大用？這句話是對的，所以我讓你留下來主持大局。不過，你可別小看了這小滑頭。”
“是。”
伯爵悠悠地道：“想當年……我又何嚐不是小滑頭？”
麥斯納沒有說話。
“此行前，陛下說了，此人很不錯。這才是我必須來這裏看一看的真正原因，也是你必須留下的原因。”皮埃爾伯爵正色道：“『很不錯』啊……想當年，陛下給我的評語也不過是『不錯』而已。”
麥斯納仍是一言不發，麵上神色卻是不敢苟同。
“你大概覺得，陛下沒有親眼見過此人，評語不可作準吧？嗬嗬，如果陛下看人還需要親眼見到才能看準，我也就不會這麽佩服他了。”伯爵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個酒杯，杯裏是空的。
麥斯納一點都沒有給老上司斟酒的意思，他關心的是自己的任務：“青嶼那邊的眼線說，叛軍在這裏也有據點。如果此人也有問題，該當如何？”
伯爵眼神陡然轉厲：
“殺。”
“殺！烏塔竟敢搞鬼，殺了再說！”另一邊，雅克衝著艾瑞咬牙切齒：“皮埃爾這條老狐狸，消息不會有錯，叛軍準備公然造反了！該死的臭蟹殼，難怪一斷軍械，烏塔就急成這樣！”
艾瑞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該死的！如果真是這樣，烏塔連我們也給算計進去了！難怪，當初我們和『虹月』拚得你死我活時，他竟然急得以那麽奇怪的方式『提醒』我們，生怕斷了軍械，卻原來是準備起事啊！”
雅克沉著臉：“這小子，留之不得！”
“殺他倒是不難，不過……”艾瑞為難地道：“不是還指望著靠他栽贓嗎？”
雅克的臉登時苦了起來：“栽贓？麥斯納賴著不走，怎麽動手？烏塔最近的動靜不小，搞不好沒幾天麥斯納就發現這裏有叛軍了……等等！”
他凝神一想，“克洛林剛剛來報告，叛軍在鎮外偷偷集結的人馬已近百人。真要是為了打探子爵的軍械生意，用得著這麽多人嗎？我幾天前就已告訴他，很快就能查到秘密倉庫，他隻需派那女殺手偷偷確認即可，要那麽多人來幹什麽？烏塔他想幹什麽？”
艾瑞臉色慘變：“難道他們想在這裏起事？！如果他們……”
“不會！他們的第一目標，應該還是子爵。但他才不在乎子爵是否通敵，而是要控製子爵手裏的軍械生產能力！”雅克斷然道：“東邊急需軍械，他多半要兵行險著了！”
“不會吧？他手下最多也就是一百多人，要暗殺子爵或強攻子爵府，也許不是太難，但要不動聲色脅迫子爵，控製軍械生產……不太可能吧？”
“這倒也是……那他到底想幹什麽？”雅克沉思著。
“我們已經給他足夠多的真情報和假情報了。如果他相信我們的情報，他眼中應該是這麽一個局麵。子爵半年多前手裏就有大訂單，而且是以武器為主。以他們的眼線，應該知道子爵並未外運軍械。也許……他是想搶下已經造好的這些軍械以及庫存？”
雅克猛然醒悟。他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因為所謂的“大訂單”是他這個月才下給子爵的。當初之所以騙烏塔，說子爵半年多前就有大訂單，隻是為了斷絕烏塔再向子爵求購的念頭，轉而購買雅克手裏的軍械，卻哪想到會導致這些變故。
再一細想，雅克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如果真是這樣，那叛軍的舉事，恐怕已迫在眉睫！”
艾瑞冷冷地道：“果真如此，那也就怪不得我們不念同鄉之情了！”
“不過，你不覺得，對我們來說，這倒是個機會嗎？我們最初不是想栽贓子爵勾結自由城邦嗎？後來發現栽贓邪惡王國更合適，就讓他們弄了那些盔甲……如今嘛，情況大變，我們就說子爵勾結叛軍……”
雅克小眼睛一眯，湊到死黨耳邊嘀嘀咕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