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歎息:“得,又一個棋子廢掉了。”
“廢掉?未必。他未必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他知道西蒙是臥底。”
“……你到底能不能說人話?”
秋天本不應是沙塵暴肆虐的季節,但這些麵目可憎的客人還是不請自來。從遙遠西部吹來的沙塵,已在八角鎮上空肆虐了幾天。
這天午後,沙暴弱了下來,可乾燥的熱風還是毫不疲倦地,在把玩著地麵沉積的沙子。空氣中飄舞著乾澀的味道,街角的小狗痛苦地吐著舌頭。
幾乎所有的鎮民都在祈禱壞天氣早點過去,但“山間流瀑”的老板卻是例外──在這壞天氣裏,他的顧客出奇多。自雅克鎮長在此遇刺以來,酒館的生意還從沒這麽好過。
夥計忙不過來,老板親自上陣。他臉上堆滿了笑容,忙碌地往一個又一個酒杯裏,傾倒冰過的麥酒,非常小心地不超過八分滿的界限。
唯一令他心裏打鼓的,就是那個在屋角東張西望的胖子──艾瑞大人。他時時擔心鎮長關了酒館,一見到艾瑞進門,心髒就已開始抽搐。
出乎預料,這胖子似乎真是來喝酒的。他一個隨從也不帶,一人坐在角落裏,笑眯眯地自斟自飲。老板殷勤地過去招呼,反被他給趕走了。
這胖子在那裏遊目四顧,究竟在找什麽?以老板的經驗,這是典型的色鬼在尋覓新歡──可是,他還用得著到酒館裏偷歡嗎?
所謂禍不單行。
門開處,又進來一個惹不起的角色──鎮長大人的心腹,書記官克洛林,他帶著幾名衛兵走向艾瑞。
胖子立刻歎息:“小子啊,你又來壞我興致。”
“鎮長大人的命令,小人不得不聽從。”克洛林陪著笑臉。
“老子有這麽不中用嗎?還需要你們來壯聲勢?老子是來消遣的,又不是來嚇唬人的。這小地方,有誰能威脅老子的性命!”胖子傲然道。
“是是是……”克洛林連聲答應,屁股卻是堅定地坐了下來。
“不過,這裏確實不是好地方,連個看得上眼的都沒有。唉,悶酒,悶酒啊……”艾瑞無視克洛林等人的存在,自顧嘀咕。
“來一杯『火隕清瀑』。”老板抬起頭,一個身著紅袍、黑紗蒙麵的女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麵前,
“您真是識貨!這個酒在別處是喝不到的……”老板努力用笑容掩飾住自己的不安。上個月有個喝醉的紅袍法師,差點毀了他的全部家當。
蒙麵女子要了幾樣菜,默默地坐到角落裏。老板這才發現,她還帶著個小女孩。
另一邊,艾瑞的眼睛亮了起來:“克洛林,敢不敢和我打賭?”
克洛林陪著笑:“您是每賭必勝,小人哪敢和你賭?”
“又不會宰你,你怕什麽?我敢打賭,那女人一定是個美人!”艾瑞朝那蒙麵女子的方向努努嘴。
克洛林連連乾咳。他既不能隨艾瑞胡鬧,又不能違逆胖子,也隻能咳嗽了。
“連女人你都怕?膽小鬼,你真以為穿著袍子就是法師了?她一點法力波動都沒有。”艾瑞撇下克洛林等人,獨自轉悠過去。
不一會兒,艾瑞便施施然地走了回來,比了一個得意的手勢。
克洛林嘴裏發苦,悄悄對著一個手下比了個手勢,讓他趕緊去叫人。蒙麵女子沒覺察有什麽不對,但始終盯著艾瑞的克洛林看得清楚,這胖子以一流盜賊都要歎服的隱蔽手法,往她麵前的菜肴灑了些粉末。
手下領命去了,克洛林則盡最後的努力:“大人,這裏的情況太複雜……”
艾瑞撇撇嘴:“怕啥?逗逗樂而已。”
說話間,小女孩已趴在桌上,蒙麵女子似乎也有些坐不穩了。
“一切順利!萬事容易!”艾瑞哈哈一笑,走過去便想搭訕。先下藥,再裝作救人去套近乎,胖子的這一手,以前在萊爾可是屢試不爽。
然而,這一次,情況好像不太一樣。
蒙麵女子一摸小女孩額頭,突然向笑嘻嘻走過來的艾瑞怒喝:“你下的藥!”
艾瑞眼前一花,利劍隔空刺來,鋒刃未到,白茫茫的鬥氣已直逼麵門。胖子大吃一驚,這女子果然不是什麽魔法師,但鬥氣卻遠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