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雅克大奇,挑了挑眉,“月砂牧師?哪個?我怎麽沒看到?”

“就是藍頭發、灰眼睛的那個呀!”胖子撇了撇嘴,“我們上船時,站在主桅旁的那個!很漂亮的,你沒注意到?”

“你怎麽知道是她在唱歌?說不定是個醜八怪。”雅克沒好氣地說道。

“肯定沒錯!我記得她的聲音。你敢懷疑老子的記憶力?”胖子摸了摸布滿胡渣的下巴,“隻是不知她唱的這是什麽歌?難道是醫療女神的聖歌……”

“不是聖歌,勝似聖歌。”陡然,艙外響起一個低沉的甕響嗓音,是那個身高近兩米的看守,“《追逐未來》,月砂教會的神眷之女──伊德麗爾的作品。”

說著,這蠻牛走近兄弟倆所在的艙室,透過艙門的小洞瞪視裏邊的戰俘,嘿嘿冷笑,“隻可惜,你們這些廢物根本沒有『未來』!好好想想怎麽在礦坑裏苟活吧!”

待守衛的腳步聲消失,艾瑞一把抓住雅克,“聽到沒有?真要抓我們去挖礦!這回死定了!”

雅克拍開他的手,翻了翻白眼,“死就死,怕什麽?你不是一向自我標榜悍不畏死嗎?”

“老子當然不怕死!”胖子哀怨地歎息,“該死的臭蟹殼啊,老子隻是……隻是不甘心呀!那句詩怎麽說來著?我對死亡感到的唯一痛苦,就是沒能為愛而死……”

“惡心!少賣弄了!”雅克作嘔吐狀,“死不了……絕對死不了!有本人在此,你就當是異國觀光好了。若論逃亡,本人可是大師!”

頓了一頓,雅克如此安慰兄弟,“別擔心!隻等下了船,挨了地,我就可以用潛土術了。”

然而,“遠星”號就是不靠岸,向北航行了近一個月,還是不見盡頭的飄航。

難友議論紛紛,暗自揣想,難不成北方蠻子要將他們運往極北凍土當苦力?據說他們在那片冰原發現了好幾處富礦,據說那裏的苦力十個活不下一個……

“唉唉……這苦力是當定了!定是因為我上次罵幸運女神了。小氣的女人!說兩句都不行……糟了!”艾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糟透了!我、我好像還罵過風暴女神!這可是在海上哪!”

雅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這個季節,不可能有風暴!”

艾瑞長籲短歎、大搖其頭,“難說、難說……”

在胖子大張烏鴉嘴之後的第二天,老天突然變臉。

夾雜著雨點的寒流突然襲來,海水煩躁地拍打著船身。從狹小的舷窗望出去,陰霾的烏雲和海水融為一體。好在“遠星”號是在近海航行,偶爾掠過的閃電,還能讓他們看到陸地的模糊影子。

然而,當暴雨傾瀉而下時,連這最後一點區別海空的痕跡都被抹殺。狂暴的颶風如同剛剛蘇醒的惡龍,在起伏不定的海麵上咆哮著,激起陣陣巨浪。

明明離陸地不遠,但已來不及靠岸。

這艘可憐的俘虜運輸船,無可奈何地在海天之間瘋狂搖晃,猶如賭徒手中的骰子,三根桅杆隻有一根幸存,孤零零地立著,彷佛向諸神伸出的求救之手。

假如有吟遊詩人觀看這出戲劇,他們定會驚呼命運的殘酷,假如有哲學大師在場,想必會冷靜地加上一句點評:所謂“人定勝天”,根本就是凡人的意淫!

但雅克無暇感歎命運,更無暇思考哲學,他甚至連炫耀開鎖技巧的心情都沒有了,奮起蠻力掙脫鐐銬,隨即幫艾瑞除去束縛。可是,即便掙脫了鐐銬,在這怒海當中又能做些什麽呢?

“戲劇”發展到了最高潮,關鍵角色出場。隻見一堵海浪之牆,自深淵中悄然升起,如醉漢般緩緩張開雙臂向“遠星”號撲來。

雅克瘋狂地想伸出翅膀,但那對不聽話的翅膀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終於,向來恥於承認不會遊泳的,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吼,“救命!我是旱鴨子!救命!”

當雅克在艾瑞的拍打中睜開刺痛的雙眼時,大海已如同哭累了的嬰兒,恢複了以往的恬靜。

艾瑞盤坐在沙灘上,一邊瑟瑟發抖,一邊鄙視地瞪著他,“逃亡大師?隻怕是累贅大師吧?到頭來還得靠老子撈人!”

雅克尷尬慘笑,“意外,純屬意外!”

眼下風已停,酷寒徹骨,他坐起身掃視四周,隻見海灘上仍有不少碎木,顯然“遠星”號已經結束了身為貨船的一生,放眼望去,並沒有看到任何難友,不知是被海浪送到別處,還是全部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