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蘭擺手:“這事兒與我來說並無幹係。我一不是苦主,二不是父母官。你的夫君就是本縣知縣,他自己不介意妾室和孩子被你害死,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你犯不上求我。”
這下這位姑老爺的冷汗下來了。他也連忙磕頭:“請夫人高抬貴手,放下官一條生路!”旁人不懂,但他卻是一開始就明白的。淩王妃那天來了之後的那些行徑,說明這蘇家人唯一能盼的,就是這位姑奶奶能還念及養育之恩。不然他們就算不被報複,也不可能再有進步了。方才他聽蘇文蘭那麼說,還心中高興。但這兩句他的冷汗就下來了。
蘇文蘭是二品誥命,外加從一品的懷蘇夫人,因為是淩王妃生母,所以品階自然要比劉氏高上許多。而且懷蘇夫人是有規製的品階,地位要比皇上另尋一個稱謂要更高一些。雖然隻是每年拿俸祿多少的事情,但是身份可不一般。他這種七品官,在人家麵前連提鞋都不配,哪裏還敢像蘇家其他人那樣一個勁兒的攀關係。
“我不是說了?這往小了說,就是你的家事。談什麼我放你一條生路?”說到這裏,她扭臉看向蘇家那兩個兒子。“你們倆不管怎麼說也是我的侄子。這麼多年,我這個做姑姑的放任你們發財,你們總不會覺得還不夠吧?又或者,你們覺得還要多少銀兩可以讓你們滿足,現在就可以說。我的女兒和親侄子都在,我拿不出來的。他們也可以拿。今日隻要你們說出一個數。我絕對不還價。但從此以後你們再不許拿淩王府和我的名聲做任何事。你們要清楚,我有我的親侄子,我是龍溪忠國公府蘇家的人。你們是我的養兄家。你們的父親還在,我的養兄還在,我與他的情分就還在。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受委屈了,你們不孝他順他敬他,那麼你們又與我有什麼幹係?想好了再回答。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一個你們覺得合適的價錢。”
將這些問題拋給蘇家那兩個兒子和一個姑娘。蘇文蘭站起身,要跟蘇文竹單獨說話。
蘇文竹早就被妹妹的氣勢給嚇到了。自然是說什麼聽什麼。於是書房裏。蘇文蘭看著自己的哥哥,歎了口氣。雖然哪怕是蘇文竹自己都可能已經相信了自己跟他沒有學緣關係。但是自己卻清楚,這是自己的一母同胞。小時候的親情哪裏是能說沒就沒的。不然她方才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
“哥,我方才說那些話,你怪我嗎?”
蘇文竹趕緊搖頭:“我怎麼會怪你?你說的都對。其實我一直覺得不太好。畢竟你都認祖歸宗了。跟我就沒什麼關係了。別說你五千兩銀子,就是沒有銀子,我也高興你終於有了可以保護你和丫頭的家人。可是你嫂子她……”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蘇文蘭也輕歎了一聲。“哥,京城,朝堂,皇宮,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想象的。別說是我這個靠著女兒才能有如今身份的普通女子。就是淩王自己,也是每走一步都斟酌再三,就怕行差走錯。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不對,都可能有殺身之禍。可你們卻仗著淩王府的身份在這裏斂財,甚至作威作福。這些都可能是給淩王造成麻煩的事。這可並不是你覺得,不過是幾個小錢兒。那是名聲甚至是把柄。我不斷你們這些作為,將來你們就會掉腦袋!”
蘇文竹當是冷汗就下來了。“我……我真不知道……”
蘇文蘭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知道。你以為這麼多年為什麼蘇家可以順風順水?那是因為淩王和心雨兩口子,派了人一直在盯著。不光是你們,周家那邊的人也沒有一個能逃出他們的眼睛。周石頭那麼混的人,為何學好了做了個善人?因為他當初差點兒被淩王給打死。他害怕。他是見過死的人。你們,因為沒有周家人那麼下作,所以他們派來的人並沒有做過什麼。我也知道你們的想法,你我是一個母親奶大的,我發達了,提攜你們是應當的。但是哥,說句翻小腸兒的話。當年我在周家被那麼欺淩的時候,你這做哥哥的,是不是也應當為我出頭做我的後盾?哪家的兄弟不為了自己出嫁的姐妹說話?可你從來都沒有。不要隻怪趙麗娘蠻橫。你是個男人,你是力氣不如她還是體格不如她?她一個女人,你要是真有心,覺得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讓我受苦。你會弄不過她?你不過是怕,怕事情攤到你身上,所以你一直在拿趙麗娘做擋箭牌。讓所有人都覺得,是她這個做婆娘的彪悍粗野,是個你沒有辦法製服的潑婦。但你捫心自問,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