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和再一次長歎了一聲:“辛苦你了。若是早些年把你和姑母找回來,也就不用你過得這般累了。”
蘇心雨站起身,拍了拍蘇元和的肩膀。也是這多年來女扮男裝的習慣使然,她在親近人麵前,是真的守不了那麼多規矩的。“現在就挺好。隻要是能為咱們蘇家好,為咱們身邊的人好,這點兒算計不算什麼。真要是什麼都不能算計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呢。”
當晚蘇府的年夜飯前所未有的人多。雖然少了幾個人,但也多了更多人。劉氏也是第一次有這麼熱鬧的除夕夜,所以晚上多喝了兩杯,早早的就去休息了。
田立勇今日也有假期,所以他也跟著住了過來。原本是不合適的。但是蘇家現在有蘇元和在,倒也不會不方便。而蘇元和和田立勇兩個人可說是一見如故。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幹哥哥,兩個人之前沒時間聊天,今日倒是找到了機會。年夜飯吃完,長輩們各自去休息之後,他們哥兒坐到東院的廊下,一人拎了一壺酒,在那裏準備徹夜長談。
田立勇有太多關於蘇心雨的事情可以說了。小時候的丫頭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他都知道。甚至有幾年還在參與之中。雖然後來的時他已經淡出了蘇心雨的生活範圍。但在王爺手下辦事,他也對蘇心雨事情很清楚。
蘇元和聽著自家妹子的童年事。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心酸,一會兒又笑得開懷。“這丫頭,果然小時候就這麼古靈精怪的。”
田立勇又喝了一口酒。想起小時候的小丫頭,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安靜又溫柔。“其實很小的時候,丫頭特別膽子小。三四歲就要給家裏打豬草撿幹樹枝挖野菜,有一年村裏的地鬧了青蟲,那時候丫頭才剛剛三歲,就被周家人給逼著到田裏去抓。我當時也小,但我記得很清楚,丫頭一開始不敢抓拿肉呼呼的東西,她伯娘上去就是一巴掌。那之後丫頭就再也不敢說話了。老老實實的抓起了蟲子。可她渾身發抖的模樣,我到現在也忘不了。”
一想到那個畫麵,蘇元和就把拳頭攥緊了。“周家簡直不是人!”
“是啊。真不是人。後來心雨是死了一次之後才終於變得敢說話了。慧欣大師說,丫頭是福星下界,年幼時被沒有福澤的家人束縛,才會多災多難。什麼時候同家人的緣分盡了,什麼時候她才會好起來。果然就像大師說的那樣。那次周大郎原來的媳婦把丫頭打到沒了氣。當時我那傻弟弟,還為了丫頭去跟那周石頭拚命呢。現在卻見到心雨就躲。”
這個事,蘇元和在蘇文蘭那裏就聽過。算得上是他們蘇家對周家最大的仇恨之一。不過蘇元和今日跟田立勇聊了這麼久,仔細看去才發現,這個田將軍,怕是心中一直是喜歡自家妹子的吧?不過這種事,他也沒打算去追問。是與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本來就已經都選擇了各自的未來。
這時候,月亮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二人一看是蘇心雨,當時就都笑了。
蘇元和招了招手,讓她過來。“你這麼晚了不在屋裏暖和,出來做什麼。”
蘇心雨拎著食盒,走到廊下,把食盒遞到兩個人麵前。“黃管家說你倆去大廚房拿了兩瓶酒,也沒拿下酒菜。我這不是好心給你們送順口的了。怎麼,影響你們說知心話了?”
蘇元和哭笑不得:“你這丫頭。淨說些討打的話。”
田立勇也笑了:“你這話要是被立勤聽到,準又得弄了個大紅臉。”
蘇心雨笑嘻嘻的:“那不是因為知道你們倆臉皮子沒那麼薄麼。我帶的是陳皮花生和圓蔥圈。最是下酒不過了。不過我的確是有點兒冷了,七哥,你快借我口酒喝。”
蘇元和拿自家妹子向來沒法子,隻能把酒壺遞給她:“一小口就好。明日還要進宮呢。”
蘇心雨自然不能對嘴喝,他的食盒裏帶了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之後,喝下去好好的砸麼了一下滋味兒。然後歎了口氣:“還是不我釀的好喝。今年實在沒時間,明年新米下來,我第一時間就釀上幾缸酒。”
蘇元和笑道:“說是明年底,可這今年也就還有兩個時辰了。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你那時候怕是都要嫁入王府了,哪有時間做這個。你還是別折騰了。”
蘇心雨歎了口氣:“也是。看了那些大婚的規矩,我都覺得恐懼了。不過也沒事兒,淩哥聽我的,我想釀酒還是沒問題的。何況我還要給皇上和皇後嚐嚐我的手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