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湧聽了誇獎,卻是歎了口氣:“唉。雖然衣食無憂,也總有好茶好酒,到底也是意難平啊。”
蘇心雨笑了:“聽二哥這話,倒像是前途渺茫似的。雖說我不打聽表哥的事情,但他也跟我說過。二哥你便是未來的永寧王,到時候自有你意氣風發的時候。何必哀歎一時的意難平呢?人這一生,不過就是起起伏伏,前半生被無能之人壓在下麵,後半生去可以讓人們看到你的壯誌淩雲,這反倒會被稱之為一段佳話。總比先天後苦之人還要被萬人唾罵要來的痛快多了。你說是不是?”
這話上官湧愛聽。所以聽蘇心雨說完,但是就笑了。“賢弟真是金玉良言,正說到愚兄的心坎兒上了。難怪王爺對先帝多有偏愛,除了親情,賢弟看事情也是這般透徹。”
蘇心雨又喝了口茶。“不過是見得多了而已。父不父、兄不兄。小弟也有這般的家人。哪裏還能不懂二哥的苦處。平日裏為了讓人高看一眼做得再多,也不如長子那般被人看重。說到底不過是個躲在人家背後的影子。縱使拿影子前麵的人是個蠢貨,也得為他做踏腳石。”
上官湧並不是很清楚蘇鑫宇的出身。他隻知道這是紀林海的幹兒子,是紀夫人的心頭肉。能讓紀林海夫妻如此喜愛的,也一定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子。所以聽蘇心雨這麼說,上官湧就腦補出了一場不亞於自家的大戲。
這人和人交流,最大的共鳴就是能夠感同身受。上官湧把蘇心雨當成了跟自己一樣的人。自然也就願意多吐露一些真情。“唉。沒想到賢弟跟愚兄一樣,都是有這般身世的人。按理說,咱們做兒子做弟弟的,的確該孝順父親敬愛兄長。可……”
蘇心雨接道:“可父不慈兄無義,也不是我們的過錯啊。總不能忍一輩子還要受他們的連累。有好處的時候沒想到我們。成功了,是他們的榮華富貴。失敗了,卻要連著我們一起遭罪。哪有這般道理。真是想想就讓人不平。”
這可正經事說道上官湧心坎兒上了。“我多嘴問一句,賢弟你的父兄如今……”
蘇心雨冷笑,表情上還帶出了一絲猙獰。雖然是為了哄騙上官湧,但心裏對周家人憎恨卻是真的。丫頭的命死於他們手中,而自己和娘的命,甚至包括七奶奶的命都險些在他們手上斷送。對她而言,若是沒有空間在,她們娘兒仨就得跟丫頭一樣的結局。因此她對周家是無法逆轉的憎恨。“自然是讓他們去了應該去的地方。而我如今也貴為總兵府的少爺,雖然將來免不了被人說不孝,可我總不能為了一個‘孝’字就賠上自己的性命。有句話叫‘父不慈子不孝’,這可怪不了我。”
蘇心雨的表情讓上官湧暗地裏打了個冷顫,正因為蘇心雨說這些話時憎恨的毫不摻假。他才能從明明不算過度的話裏聽出了血腥味兒來。不過一個心狠手辣連對自己父兄都可以下手的人,又能跟自己感同身受,上官湧才是更放心。“賢弟所言極是。愚兄本來還覺得自己是否過分了一些。但今日一聽賢弟所言,這句‘父不慈子不孝’,實實的有道理啊!”
“二哥你於我又有不同。你這般做也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一旦你父兄真的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到時候不光是你和你的妻兒受連累。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要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你這麼做。不但可以避免刀兵四起,更能為你們家留下血脈。你這是大功德。我那不過是為了自己活命,跟二哥你是比不了的。”
這想法上官湧自然也有過。每個人不管做什麼事之前,都得給自己找一個最恰當的理由,而他就真的有如此冠冕堂皇的說辭。但他也知道,自己不過是私心作祟,而且這種事也是要看外人怎麼說。現在真的聽外人說了這番話,他哪裏能不高興。“賢弟實在是過譽了。說起來,我托肖大人轉交給王爺的密信,被退了回來。是否是王爺有什麼旁的事情要吩咐?”
磨嘰了這麼半天終於算是入了正題,蘇心雨笑道:“這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也要等表哥回來才能知道了。肖大人沒跟二哥說表哥沒在?”
上官湧做了個吃驚的表情:“原來王爺不在望江。也是我會錯意了。險些錯怪了肖大人。”
“不過小弟還是覺得二哥這件事做得不妥。如果是重要的東西,還是要親自交給王爺比較好。這樣一來能表二哥的心意。二來也免得重要之物被外人看了去。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上官湧深以為然:“多謝賢弟。愚兄在這裏先謝過了。希望來日王爺回來,賢弟能為愚兄美言幾句。”說完,他將一旁放著的一個錦盒拿了過來,放到蘇心雨麵前。“這是愚兄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