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仨是掌燈之前回到的村子,像他們這些農戶家,都是在天黑之前吃飯的。倒不是節省油燈,而是農閑時節有時候就不吃午飯,那晚飯自然吃得就要早一些。這會兒正是天氣涼爽下來,一群人在外麵納涼說閑話的似乎後。所以祖孫三人回來,還是雇了驢車,拎著不少東西,這就又成了村裏人注目的目標。
就有那眼饞別人日子過得好的,小聲嘀咕。“嘖。看看人家舉人娘子這日子。婆婆還沒好利索呢,就回去繼續伺候旁人了。這果然是有錢好啊。”
有人就聽不過去了。“這話說的。就好像文蘭每天就該繡活繡到不見人似的。你當村兒裏大家夥兒都瞎的?這小半年周田家的癱瘓在床,不是人家文蘭端茶遞水伺候屎尿,還是你幹的?光是我就看過數次文蘭去賣繡品,那錢都給了婆家供丈夫科考,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整日裏在家當姑奶奶呢?”
“就是。羨慕人家日子過的好,自己也割了那身懶肉啊。”
“可不。我聽說啊。王氏被接回來之後,表麵上什麼都不說,可背地裏沒少給蘇氏臉色。要我說啊,蘇氏還是太軟了,怎麼就不跟田家那兩個媳婦學學脾氣。老這麼忍氣吞聲的,等將來周三郎當了官再娶幾個妾回來,她可怎麼製得住哦。”
“要我說啊。還是趕緊生個兒子才是正經。有了嫡長子,那將來多少狐狸精都不用怕。”
蘇文蘭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娘兒仨回去之後這些人都在說什麼。回到家裏,三個人最要緊的一件事就是把錢藏起來。加上之前的那一百兩,還有蘇文蘭縫繡活兒偷偷攢下的二兩銀子,還有之前買繡球的銀子,這對農戶人家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七嬸兒,您說放在哪兒合適?”蘇文蘭原本是把錢放在床鋪下麵的小壇子裏,後來覺得不安全,就把那壇子埋在了地裏。她之前就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漸漸的安下心來,這次又多了八十兩,她又開始覺得放到壇子裏不安全了。
劉氏很理解蘇氏的心情,別說蘇氏,就是她也開始不怎麼放心。“銀子還是分開放比較好。不如放在丫頭那屋裏吧。沒有人能猜到你會在小孩子的屋子裏藏錢,更何況這銀子本來就是丫頭賺的。”
蘇氏一聽也有道理,於是娘兒倆折騰著把蘇心雨的床搬開,在下麵挖開青石板,又埋了個壇子進去。看著七奶奶和娘這樣,蘇心雨哭笑不得。這銀子到用的時候得多難往出拿啊。看來等到她們把這個銀子的事情放下之後。自己得拿出來放到空間裏才行。
眼瞅著到了三伏,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就是最勤勞的人在這時候都隻想在陰涼的地方扇著扇子不到處亂動了。蘇心雨也沒了上山的心情,不過因為窗戶都開著,她也不能隨意進入空間,所以得陪著大家一起挨熱。好在這裏的溫度也不是太高,蘇心雨偷偷不溫度計拿出來測試過,最熱的時候也就三十三四度。比起上輩子偶爾京城也到近四十度,這絕對是她能接受的溫度了。
蘇氏熬好了綠豆湯,吊在井裏涼了一陣子才拿上來。給七嬸兒和女兒藝人倒了一碗。然後又倒了一大碗端去了公婆家。
其實蘇氏也知道自己老是從七嬸兒這邊往婆家送東西是會被人說三道四,但現在她每月也有交七嬸兒一些銀錢,雖然七嬸兒要也是象征性的,但至少她心裏舒坦了不少。人能賺銀子,自然就有底氣,腰板兒也就比平氏更足了一些。走過路過那些大樹下麵,有些長舌婦嚼上兩句,她也能一笑而過。但今天她剛到婆家門口,就聽到裏麵在吵著。
“又是我錯?憑什麼都是我錯!我熬點兒綠豆湯喝怎麼了?就那幾個綠豆都不能用了嗎?”一聽這大嗓門就是王氏的。
跟王氏吵的不是吳氏而是周大郎。“說不讓你用了嗎?你熬完了都自己喝了,你有想過爹娘嗎?”
“就那一把豆子,你指望能熬出一鍋濃粥呢?我兒子都拿命換銀子了,我就吃幾個綠豆怎麼了?”
蘇氏頭疼得厲害,這端著一碗綠豆湯是拿進去不是,不拿進去還不是。隻能愣在門口進退兩難。
這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開門的人正是王氏。王氏看到蘇氏端著碗,她雖然不知道裏麵是綠豆湯,但卻知道肯定是給那兩個老不死的。“用得著我嗎?這不是有人上趕著送嘛!”
蘇氏是真的生氣了。“嫂子,娘身體不好,還沒有徹底康複,郎中說最怕的就是動氣。你們兩口子有什麼不能到好好說,非要吵到讓爹娘都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