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心雨看不出來,周石頭的眼睛裏卻是隻有錢的。他見丫頭的壓歲錢跟自己的一樣。心裏就不痛快。往年丫頭可是什麼都拿不到的,今年明明是以為內她攪得家宅不寧,怎麼爺爺奶奶倒是給她錢了呢?
周石頭本就不是個聰明的,再有他那樣的娘教導,凡是都忍不了多久。等到蘇氏跟吳氏說,丫頭想學女紅,她想把自己出嫁時的嫁衣先拿過去讓丫頭看看,他就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三嬸兒這要把嫁妝都帶走了,是不不打算做我們周家的人了?”
其實蘇氏這個提議周田和吳氏也不快。但他們想的卻是這蘇氏不信任他們,怕他們把她的假裝給弄沒了。雖然他們曾經想籌錢給三郎去趕考,也的確動過要把蘇氏那嫁衣當了的心思。畢竟蘇氏的女紅是頂好的,那嫁衣雖然布料和繡線並不出眾,但那繡工,當個一兩銀子還是可以的。雖然最後他周田也沒有不要臉到那個底部,還是沒動蘇氏的嫁衣。可也正因為存過這個心思,他們才心虛的如此以為。
現在周石頭來了這麼一句,吳氏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雖說這話當晚輩的不該說,但話卻有道理。你無緣無故要把嫁妝從家裏拿走,外人看到會怎麼說?”
蘇氏就知道一定不會輕鬆。因此也沒有很急躁。“娘,兒媳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哪兒有什麼嫁妝?就我娘家嫂子那樣的,當初嫁衣都是我偷偷繡出來的。要不是丫頭想學女紅,我手裏又隻有這麼一個樣子,我也不像翻箱子把那身衣服給尋出來。”
這時候蘇心雨插話了。“奶奶,是不可以嗎?如果不可以學女紅的話。丫頭就不要看了。本來丫頭還想著,等跟娘學會了繡花,先給奶奶繡個帕子。丫頭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哥哥說的好怕人。丫頭不要不是周家人!丫頭是爺爺奶奶的孫女,是爹爹的女兒,怎麼能不是周家人呢?”要做戲,自然要全套,小孩子的淚窩淺,蘇心雨又偷偷掐了自己一下,一疼,眼淚就自然圍著眼圈直轉了。
吳氏一聽丫頭這麼說,可不敢說不用學女紅。這將來不會女紅的姑娘哪兒能嫁得出去?“丫頭啊,不是不能學女紅。是那嫁衣不好拿到別人家離去。”
蘇心雨繼續帶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吳氏:“七奶奶不是周家人嗎?”
“呃……”這話誰敢說不是?那可是他們周家人的榮耀。這下周田隻能做主:“老三家的,你別聽石頭下瞎說。這嫁妝是你的,你怎麼處置都是對的。而且那本來也是留給丫頭的,現在用來教她女紅再正常不過。隻不過你那嫁衣當初也是極惹眼的,千萬不可被外人看了去。不吉利。”
蘇氏一聽,趕緊應承:“多謝爹娘。兒媳隻是拿去讓丫頭觀摩臨繪,哪裏能讓別人看了去。那是將來要給丫頭出嫁時壓箱底兒的。”
也是這大年三十的晚上。距離兩界村十裏外的黃村,村外山腳下的大宅子,裏麵的人卻絲毫都沒有新年的熱鬧和開心。
“主子,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您先用膳吧。”肖童站在自家主子身旁,雖然也不願意打擾到主人,可自家主子已經一整日沒有用飯了。
上官麟放下手中的筆,直起腰抻了抻胳膊。“書信已經發出去了?”
肖童回道:“發出去了。王將軍那邊方才也傳來口信,說是已經查到了婁家賣官的證據,已經派妥帖之人將證據一分為二送進了京城。”
上官麟歎了口氣:“希望這次父皇能看清事實,不要再被奸人迷惑了。”
雖然肖童覺得,皇上若是個能看清的,一早就不會隻聽信皇後和婁家一麵之詞,他們也不用被“發”到這遠離京城的小地方受苦。可主子的心思他又豈會不懂。誰又願意相信自己自小崇拜的父親是個昏庸無能之輩呢。“皇上定會為主子您做主的。”
上官麟苦笑:“我便罷了。左右我也不惦記那個位置。早一日遠離京城,也能早一日離開是非。隻盼著母妃能過些安生日子。”
肖童歎了口氣:“隻要四爺能成為太子,將來您和娘娘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婁家不倒,三哥的太子之位就不會旁落。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如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