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老板惟恐他們退房,聞言如獲大赦,連連道:“這個肯定,這個肯定。”
隨從本來不肯罷休的,既然完顏宗達作了決定,也就不好多說。
客棧老板自作主張將那兩人的行李挪到一側,道:“他們住那邊,兩位客官住這邊,中間空著兩個床位,井水不犯河水,比那單人間差不了多少。”
一邊說一邊討好地替他們放置好行李,最後道:“本客棧雖然簡陋,飯菜熱水卻是時時有的,二位如有需要,到廚房找我就是。”
說完點頭哈腰退了出去,住宿的事便這樣定下了。
完顏宗達這些天為了趕路,不要說洗澡,有時甚至住在荒郊野外,一聽這裏有熱水供應,立即全身癢癢起來,好在身邊沒帶什麼重要物質,屁股兩拍,往廚房去了。
原來這家客棧還兼營了自釀的米酒,蒸酒時為了讓蒸汽凝結成酒,蒸籠上的天鍋水達到一定溫度就得用冷水替換,由此便產生了大量熱水,平時客少用不完時,附近的鄰居也經常過來裝熱水洗澡洗衣服。
兩人洗澡出來,坐下叫了酒菜。
菜是鄉下常見的臘味野肴,酒是剛釀出的熱香撲鼻的純正米酒,完顏宗達心中有事喝得不多,那隨從卻不知不覺多喝了兩杯。
兩人回到住處,發現先來的兩人已經住下,其中一人還將他倆的行李又搬到了中間,此時睡得正香。
隨從不免火起,正要將那人喚醒,完顏宗達拉了拉他,道:“隻就一夜,算了罷。”
如此睡到半夜,那隨從被什麼聲音驚醒過來,仔細一聽,卻是移動他們行李的那人正在打鼾。
隨從睡意正濃,隻好用被捂住耳朵。
那知那廝故意跟他作對一般,不僅鼾聲越來越響,且還轉著彎兒如同山歌調兒一般。
隨從忍了片刻,正要一腳踹去,突然想起完顏宗達恰好睡在兩人中間,急忙將腳收了回去。
如此躺了一會,隻聽那人翻了個身,鼾聲漸漸小了下去。
隨從舒了口氣,迷迷糊糊正要睡去,突然耳邊“噗哧”有人笑了一聲。
“誰?”隨從大吃一驚,翻身借著月色一看,卻是個二十出頭的鄉下小夥子。
小夥子腳尖頂著牆壁,頭卻拱到了他的脖子邊。
小夥子笑過後,抱著枕頭唧唧親了兩下,然後心滿意足呼呼睡去,想必正在做著黃梁美夢。
隨從罵咧了兩句,見完顏宗達睡得正香,隻好挪了地方重又躺下。
不想南方米酒雖然不如北方酒濃,卻後勁極大,這隨從多喝了兩杯,此時正是酒勁上來的時候,一時想吐,一時又想去廁所,折騰了好一會才慢慢平靜下來。
就在他想安心睡上一覺時,那邊打鼾的人卻又山呼海嘯起來,這次不僅隻是打鼾,而且還付諸於行動,呼氣時一挺坐起,吸氣時卻又摧枯拉朽般仰麵倒下,要不是轟雷般的鼾聲,還以為他正在做仰臥起坐呢。
隨從哪裏還能睡得著?隻覺腦袋越來越脹,漸漸如同撕裂了一般。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隨從終於忍無可忍,衝到那人床前,將他連被一塊扯落在床下。
“哎呀呀。”那人一骨碌爬起,望著滿臉煞氣的隨從,驚恐道:“你……你想做什麼?”
隨從惡狠狠道:“老子割斷你的喉嚨。”
氣急之下,說的卻是女真話,一邊說一邊還真的摸出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