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兒勉強笑了笑:“她是替你擋的刀,按說,菁兒還她一命也是應該的,何況這種小事?”
蘇醒聽了好不感動,輕輕將她摟在懷裏,道:“醒哥哥向你保證,無論今後怎麼樣,醒哥哥絕不負你!”
這是蘇醒第一次主動跟她親昵,也是第一次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按說菁兒應該高興才是,但不知為什麼,敏感的她卻更感不安了。
這時,那老先生已經緩過勁來,道:“那姑娘的穴是誰封的,現在可以替她解開了,不過不能解得太急,每解一個,等上半個時辰再解下一個,免得受阻的血一旦暢通,衝開好不容易凝結起來的傷口。”
說著,從藥箱取出筆墨紙硯,寫了兩個處方交到老漢手中,道:“這兩種藥,一種外敷,一天一換,另一種煎湯內服,一日兩劑,不要弄混了。”
老漢接過藥方,連連稱謝。
蘇醒也想上前說些感謝的話,老先生卻看都不看他,隻對老漢道:“今日的事,別對外人說起,否則我那聖濟堂不開不要緊,一家老少開不得玩笑。”
老漢連連稱是。
馬九見老先生起身要走,趕緊將一錠銀子放到他手上。
老先生掂了掂銀子的份量,冷冷道:“出手如此豪綽,想必很有錢吧,既然如此有錢,山裏的人為什麼餓得刀也拿不動,辛辛苦苦奪了臨城,又讓別人搶走了?”
說罷將那銀子擱在桌上,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蘇醒幾人呆在屋裏,半句話說不出來。
不久,老漢返了回來,道:“這人就是這樣,三位不要見怪。”
馬九苦笑了一下,心裏道:“見怪?我有資格見怪麼?”
誰都知道八字軍生活很困難,打仗打得很辛苦,可這又能怎樣?百姓的錢糧讓女真人掠奪一空,朝廷的補濟杯水車薪,時斷時續,他一個小小的皇宮侍衛管得了麼?
接下來的三天,耶律瑾蘭都是在昏迷之中度過的,三天來,蘇醒一直守在她身邊,一步也不曾離開。
到了第四天,耶律瑾蘭終於醒了過來,看見蘇醒,臉上突然泛起一層紅暈,輕聲問道:“這是哪裏?我……我又在做夢麼?”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觸摸蘇醒的臉,以證實她到底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裏。
蘇醒趕緊握住她的手,道:“這是臨城一個百姓的家,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還擔心你醒不過來呢。”說著,不知為什麼,突然便有想要流淚的衝動,但男子有淚不輕彈,何況是在女人麵前?
正要將頭扭到一邊,耶律瑾蘭突然用力抓緊他的手,道:“你又要走麼?不……不要離開我……”說著,竟又昏了過去。
蘇醒吃了一驚,俯身一看,耶律瑾蘭昏睡之中一聲哽咽,眼角突然流下淚來。
蘇醒心口一顫,心裏道:“蘇醒雖然不幸,卻還有菁兒,還有半壁河山可以容身,而她一個弱女子,卻什麼也沒有了,國破家亡,甚至連惟一的爺爺也撒手塵埃,世上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人麼?”
想到這兒,突然萌生出一種想要留下她、保護她的衝動。
可轉而又想:“人家畢竟是堂堂郡主,此去西域也許很快就能顯貴尊榮,蘇醒不過一貧賤小子,怎能因人家冒死相救便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
想著苦笑了一下,緩緩抽出手來,剛一轉身,卻見菁兒領著一人站在門口,這人竟然是多日不見的蕭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