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兒把這些碗洗完,趕緊把那邊的菜也洗出來。沒看見這陣兒正忙呢,你還動作不快一點兒,做事這麼磨磨蹭蹭,小心我扣你工錢。”滿臉都是橫肉的老板,對著李響指指點點,甚至拿著肩膀上的那一塊油膩膩的毛巾在他身上拍了兩下。
李響雙手埋在油膩膩的髒水裏,手指上的裂縫都在疼。
大冬天的老板根本不讓用熱水,他的手已經起了凍瘡。
疼的撕心裂肺,可是也知道自己如果不把這些碗,這些東西趕緊洗出來,恐怕今天晚上老板是不會給他飯吃的。
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工作了半年。
當初來到這裏都全憑是一時的勇氣。
報紙,電視,包括馮阿姨,當初他們都說魔都是多麼先進,多麼美好的城市。
他真的來到這裏才知道這些美好的東西的確存在,可是對他是不存在的。
他帶的錢來到這裏,根本不足以支撐他生活下去。
14歲的孩子根本還是未成年,正經的地方根本不會要他工作。
既拿不出身份證,也拿不出任何東西來。
就連租房子都沒有人租給他。
在車站公園混了幾個月之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兜裏的錢早就一幹二淨。
李響才找到了這個老板這裏。
這個老板開了一個小飯店,生意不錯,不過私人飯店自然也就不在乎那麼多。
人家跟他說的很清楚,包吃包住,一個月隻有200塊錢。
對於他來說,這個工資雖然比市麵上的工資低很多,可是要知道他現在根本找不到可以用他的地方。
為了能吃飽飯,有一個棲身之所,他隻好就在這裏幹活兒。
飯店別看小可是生意不錯,天天從早忙到晚,早上大早晨要起來賣早餐,中午是午餐,到了晚上十一二點才關門。
他是這個店裏唯一的一個勤雜工。
幾乎什麼活都要幹洗碗,洗菜,掃地,擦地,還要幫著收拾外麵客人桌子上的碗筷。
甚至老板買菜買麵回來,他都要往裏扛。
吃的比別人少,幹的比別人多,就這樣,老板一天到晚的還磕打他。
李響也想離開這裏。
可是老板說了,到年底才能結工資,如果不幹到年底的話,想走人不給錢的。
他隻能忍著,不忍著自己就白幹了這一年。
拿到這兩千塊錢,他就想著回省城去。
魔都這個地方看起來光鮮亮麗,可是對他沒有善意。
省城畢竟那是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很多東西都很熟悉,起碼同學朋友都在那裏。
他也想回去看看。父親,母親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人肯定離婚了,可是終究心裏是想著回去,說不定父親或者母親其中的一個會讓他跟著他們。
在外麵的日子裏,他忽然明白自己沒有一技之長,年齡這麼小,沒有學曆,沒有身份證,什麼東西都沒有,想要在這裏生存簡直是難上加難。
就像眼前的老板用他隻不過是為了省錢。
可是這些人這麼黑心的,用他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沒日沒夜的幹,連一點尊嚴都拿不到。
他後悔了,想要回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