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仙人(1 / 2)

後來父親回憶說,十年前很平常的一天,這一天,官道的盡頭突然出現一個男的,官道一般很少有人走,所以當村民看到有人從官道過來的時候都很驚奇,自然有人告訴了我,我也很好奇,因為既沒有聽說那裏鬧饑荒了,又不該向縣衙交租,怎麼會有人走官道呢,走近了才發現男子左腿似乎纏著繃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沒有拄拐杖,而且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孩。

男子走到近前,向我們問到,他想在這裏住下,應該找誰,所有村民都看向我,他也向我望來,我當時也正在看他,他看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這是怎樣曆經滄桑的一雙眼呢?我當時不知道,隻知道他應該是有故事的,我看他行止頗有禮節,應該是讀過些書的,就邀他到家裏坐下談。

到家剛坐下他就又立即起身表明他想在我們這長住下來。我是熱心但總也是要問問情況的,他纏著繃帶說明受過傷,那會不會還有仇人啊,他又失去了勞動力,這在農村可不行,就算我租給他地,他也要可以種啊,何況還帶著個孩子,我不能養他一輩子啊。我把這些問題略微提了一下,他也是明白人,立即說他因為意外帶女兒來此,絕不會有仇家的,另外他雖然腿瘸了,但會一點醫術,又帶了些銀兩,夠維持生計的,隻希望我賣塊地給他,我聽他這樣說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給村裏找個醫生其實也不錯,所以地錢我也沒要,就說讓他們先住著,就這樣他們就在張家溝落戶了。

因為他讀過些書,後來我又聽他說起他以前跑江湖的,也算有點見識,畢竟和莊裏的老農民不一樣,所以經常找他喝酒聊天,一來二去也相談甚歡,互相結為知己,至於若雨姓謝呢,也是他死之前把我叫到旁邊說的,以前我也一直以為若雨是他女兒來著。

那天他把我叫到床前,讓若雨去找你玩去了,他說以前闖江湖時受過暗傷,一直沒有好,所以如此短命,他說他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雨,我說沒事,你走了我會照顧好若雨的,我準備給若雨和塵兒訂個親,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我家雖然和城裏那些大家沒法比,但在這裏總不會虧待了若雨的。

他說他不能同意,我說你什麼意思啊,還看不起我們家塵兒嗎?我們家怎麼說在這裏都是老大,他說不是,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不是不同意,而是他沒同意的權利啊,我問他什麼意思啊,他又給我講了另一個故事。

一個他跑江湖時候的故事:我是一個鏢頭,手底下有十幾個兄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一天我們接了一單大生意,為了防止有人截鏢,也防止消息走嘍,我們晝伏夜出,但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我們遭到了大夥山賊的埋伏,十幾個兄弟隻逃出來三個,我也受了傷。但最重要的貨物還在我身上,我一直隨身攜帶的,我們逃入一片山林,在裏麵輾轉幾天後,終於又重新看到了大路,在剛衝向大路時又被山賊包圍了,論對山林的熟悉,我們怎麼能比過山賊呢,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變作絕望,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時山賊中出來一個人,應該是頭目吧,他出來對我們說,誰能把貨物交給他,他就饒誰一命,我心中冷笑一聲,這種幼稚的把戲那有誰信啊,可這時我聽我身後啊的一聲,我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到一個人倒在血泊中,另一個人的匕首仍在滴血。

我想起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麵對那麼多,我們是兄弟,我想大聲的質問他,可當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就什麼也問不出口,那是濃濃的生的渴望,也許我們是麵對過許多死亡,但沒有一次是這樣近這樣折磨,我的責備也再說不出口,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去責備一個落水人去抓一根稻草呢!

他向我走來,我平靜的看著他,沒有反抗,縱然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對手,可萬一他要真能活,我也算救人一命不是嗎?我也被捅了一刀,但身體上的痛遠不及心靈,我看著他從我懷裏掏出貨物,向山賊走去,我聽著那些山賊刺耳的笑聲,然後我又看著山賊頭目微笑著接過貨物,並插了他一刀,我想我還是天真了,以為自己能救人一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