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崔麻子走了之後,周同常常思念,總覺得那個要飯的很親近,對自己好,至於哪裏好,卻也想不明白。
時光匆匆,不覺又過了一個多月,天氣漸漸寒冷,人們都穿上了棉衣。
一日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周同穿戴整齊,例行去給母親問安。打開房門,眼前整一色的雪白,處處銀裝素裹,厚厚的積雪堆滿了房簷屋後,冰雪掛在屋簷枝頭,相互輝映,一閃一閃的甚是靈動,小小院兒顯得晶瑩剔透。
來到母親屋內,周同跪地磕頭,“媽媽,安好!”
“好!快來。”金雲英摟在懷裏,看兒子那紅撲撲的小臉兒,眉宇之間英氣逼人,心裏著實高興,蒼白的臉龐泛出一抹紅暈。“我兒,冷不冷?”周同小手抱住媽媽煞白冰涼的芊芊手掌,回道:“媽媽,不冷,今天、今天外麵、外麵可真是、真是好看!”
“嗬嗬……”金雲英笑道:“今天就不要做功課了,等吃完了飯,出去玩去吧,難得這麼一場大雪。”周同將母親的冰涼手掌貼在小臉上取暖,說道:“雪、雪還會在,我、我學完了,學完了字再、再去玩。”
金雲英用另一隻手不斷揉搓兒子的後背,笑道:“好,好,我兒喜歡就好。”
母子用完早膳,丫鬟撤了席,開始每日的必修功課。
周同自從知道自己比別笨,每天晚上都會在自己臥室做功課,每次都會把所學的全部文字書寫一遍,再劃拉一陣子算術,而後試著辨認母親新教的生字,最後躺倒床上,將武學秘籍裏那些不知所謂的字段默讀兩遍,這才睡下。
兒子的一舉一動金雲英自然清楚,欣慰之餘,不免陣陣傷感。好在周同確實爭氣,上個月竟然學會十一個字,《止若心經》,開篇三十餘字,早已背的滾瓜爛熟,正文也已能朗讀五六十個字了。
如果是三四歲的小孩兒,能學成這般也算聰明了,可周同快到七歲了,與同齡孩童相比,豈止是笨了些。在金雲英眼裏,兒子卻是變得一天比一天聰明了。
母子二人一個教一個學,其樂融融,正學著,聽到大門口護衛們的斷喝聲。
往常家裏安靜,少有人來探望,東蒙國王金牛也就來過一次,怡王妃受到諸多限製,每年隻來兩次。倒是金雲英的叔父,永親王金獅來的次數最多,每年總有個四五趟。除去這些人,即是有人,也是一幫下人,悄沒聲息的進出。
門外吵鬧,七年來也是首次,金雲英不知是何變故,命丫鬟出去問了。丫鬟回來稟報說,是一位年輕的書生,說要見女主人,護衛見來人賊眉鼠眼,不似好人,不讓進。怎知書生固執,非要進來,被守衛推倒了,如今正在門外爭吵。
金雲英思索一陣,不得要領,帶著周同出外相見。
蒙人禮節簡單,男女之間既是初次相見,也可以相坐交談,少有避諱。不似周朝,如若一個男子站在人家門外,說要和人家不認識的內眷見麵,那就是犯了大忌諱,輕則一頓棍棒,重則送官查辦。
金雲英帶著兒子來到大門,看那書生著裝是位漢人,喝住護衛,讓兒子去扶起書生。周同倒也懂事,跑過去攙著一個胳膊,輕輕一提便扶了起來,不由說道:“書、書生,你、你真輕。”那書生笑了笑,周同覺得好看極了,也不回身,幫著他打掃身上的積雪。
書生雙手抱拳,朗聲道:“周夫人好,小生李尚誌,聽聞周小公子自小患有勞疾,小生自有家傳醫治偏方,可除祛小公子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