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當七月上旬,天氣本該炎熱,可是這一日卻出奇的清涼,天青日淡,流雲嫋嫋,習習微風吹拂沁人心脾。
遼府皇宮一團喜慶之氣,張燈結彩,好不熱鬧。永樂宮中更是氳氣非凡,滿地花瓣,彩帶自永樂宮一直掛到皇宮外牆,大紅地毯直鋪到宮門口,數十名宮女奔前忙後,如火如荼,瓊嘉公主身披大紅霞帔,頭戴點金鳳冠,坐在台前對鏡紅妝,脂粉濃抹更顯嬌豔。問道:“梅姑,我今天好看嗎?”梅姑嘻嘻笑道:“好看,公主什麼時候都好看。”瓊嘉公主微微一笑,說道:“你這張小嘴,等過些時候給你找個好人家也嫁了吧。”梅姑道:“我才不要呢,我要一直陪著公主。”瓊嘉道:“說什麼呢,姑娘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你總不能跟我一輩子。”梅姑嗔笑道:“人家還小呢,不著急。”
忙活了兩個多時辰,鼓樂聲響,花轎起,轎前轎後吹吹打打,近百人身著喜服隨後而行,上京城中街大道上擠滿了人群,個個歡呼雀躍,滿臉喜色,對著花轎高聲祝賀。
臨近駙馬府王伯昭身著滾龍蟒袍早已翹首相迎,見花轎到來更顯喜色,“踢”開轎門,從裏抱出新娘徑進府內。不一會滿朝文武俱到,王伯昭出外相迎,個個手撚喜柬齊聲恭賀。又不多時遼主同沐貴妃齊到,眾人見禮畢,司儀主持婚慶大禮。禮畢,各部賓客就席。蕭寒因仇怨難解沒有出席,梁王倒顯得尤為大度,不但賀禮最重,席間同王伯昭還巨飲數杯,諄諄之言,極盡誠敬,王伯昭也是感激之至。
喜宴歡慶直到月初日落方休,諸賓客陸續散盡,隻梅姑領著幾位下人收拾殘羹。王伯昭來到新房中,白日飲歡頗多,此時隻覺得耳根發燒,麵皮滾燙,見瓊嘉公主頭遮紅蓋,端坐床前,晃了晃腦袋,宛似夢境。輕輕朝床邊走去坐在床沿,掀下蓋頭,紅燭下見瓊嘉公主,粉麵桃腮,明豔動人,嬌嬌羞態更加可人,低下頭在她頰邊親了一口,輕聲道:“娘子,春宵難得,我們休息吧。”瓊嘉公主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王伯昭扯掉自身外袍便來解她衣扣,突然窗格“哢”的一聲響,二人嚇了一跳齊望窗外望去,隻見窗縫微掀,空洞洞的無有一物。王伯昭道:“是風吧。”起身來關窗戶。“颼”的一聲,一支鐵錐倏地射來,王伯昭一驚,側頭避過,順勢右手伸出嵌住鐵錐,乍見之下心裏突地一凜,怔了怔神。瓊嘉公主慌忙走近道:“怎麼了?”王伯昭鄭重道:“你留在這裏。”說著推開窗戶躍出屋外。瓊嘉公主叫道:“你去哪裏?”聲隨風逝,王伯昭早去的遠了。
梅姑聞聲趕來,見公主也躍窗而出,一呆,笑道:“這兩個人真是,新婚之夜玩什麼呢。”
王伯昭腳下加力大步而行,夜色中見前方十餘丈外一人影縱步疾奔,輕功甚是了得,當下猛提一口真氣疾步前追,但那人行的好快,竟是追趕不上,又追趕了四五裏人影突然在一片樹林前住了腳步,王伯昭也在離人影十步處停了下來,側眼細看,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引我來此?”
那人一身黑衣,轉過身來,王伯昭突見之下又驚又喜,叫道:“師傅?”此人正是周侗。當日他刺殺高俅失敗後來到了雁門關,打聽得知有三位少年將軍被遼國所俘,後來便投降了遼國,心裏惴惴,決定來遼國一探究竟,聽聞了比武競爭駙馬一事,又打聽到了王伯昭的名字,心裏明白了七八分,這才在王伯昭新婚之夜引他來此。
王伯昭初見鐵錐便已猜測到了,乍見確是師傅仍禁不住意外,走前兩步道:“師傅,你怎麼會來到這裏?”
這時天空一朵濃雲散去露出一彎新月來,淡淡的月色中隻見周侗目光淩厲直盯著王伯昭,冷冷說道:“你是我徒弟嗎?”王伯昭見師傅語聲冰冷,心裏惶恐,突然跪下說道:“師傅,有什麼話你說明白呀。”周侗“哼”了一聲道:“堂堂遼國駙馬給我行此大禮,我可受不起啊。”王伯昭心下慚愧,無言以對。周侗道:“你當初下山時我囑你什麼來著?你竟忘得一幹二淨,居然投身遼國,你可真是有能耐呀。”王伯昭道:“師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苦衷的。”周侗冷聲道:“什麼苦衷?貪戀富貴美色的苦衷,我要你鋤強扶弱,投身報國,你就是這樣幹的?”王伯昭道:“師傅能找到這裏想是也聽說了什麼,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我喜歡瓊嘉公主,但我絕不是貪戀富貴之人,當初因遊夢龍泄了軍機導致我兵敗被俘,起初我也想一死罷了,但我不能辜負公主的一番情意。”周侗怒道:“所以你就變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