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調查傅西,就是為了查找高仿贗品的線索?”snakey沉聲問道:“你查到了什麼線索?你能夠確定傅西和這條犯罪的產業鏈有關聯?”
“他是傅家在開封的掌門人,難逃其咎。”朱淩霄幹笑了幾聲:“而且,媒體和公眾也不會對那些造假的老師傅感興趣,他們喜歡看到有關企業家的新聞。”
記者的職業敏感性,還有新聞報道的角度,他都占據了。這充分說明,從記者這個身份上來說,他是很稱職的。
“聽起來,你好像是一個正義的化身和象征。”snakey眼神閃爍:“從精良的設備,到很有邏輯的敘述,我都找不出什麼漏洞來。但我就是從你的眼神裏麵,沒有看到真誠。我覺得,你一定有什麼事情實在隱瞞我們。”
“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你們手上……”朱淩霄無奈的低下了頭,就像是一個熟透的南瓜垂下了枝頭:“相機裏麵,是我這些天潛伏在開封市,拍攝的有傅西的照片。還有一個優盤,在暗兜裏麵。裏麵全都是贗品瓷器的照片和信息,包括歸屬。”
稍稍停頓了一下:“說實話,關於高仿古瓷贗品被當做真品拍賣,業內早就有報道了。但因為牽扯到方方麵麵的關係,所以都是點到為止,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深度追蹤。我這一次就是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要把最終的事實,做成一個係列專題,呈獻給公眾。”
聽到這裏,我們都從這個長竹竿的話語之中,聽出了濃重的使命感。
“我相信你的執著。”snakey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欽佩:“但這你怎麼解釋?”
說完,將跑車的車鑰匙在他麵前晃了晃:“一個記者,隻身潛伏在開封市,進行絕密采訪,為什麼會配跑車?還有,今天白天你的西裝是BOSS的吧,至少要在兩萬塊以上,你哪裏來的這麼多經費?”
就像是被問道了要害,朱淩霄張了張嘴吧,啞口無言。
我們四個人八隻眼睛全都緊盯著他,等待著他的解釋。一個記者用高端設備進行追蹤,而且還開跑車跟車,但這並不是在拍電影。
“跟你們說實話吧,我是個犯過錯誤的人……”竹竿一樣瘦長的身軀軟了下來,重重的癱在了沙發上:“我現在並沒有單位,而是一個獨立記者。”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自己做采訪,跟案子,然後把新聞賣給出價高的媒體。
“但在以前的時候,我在大單位工作,中央的媒體……”朱淩霄眼神閃爍,看得出來,他不太喜歡說自己的過去:“因為過去的身份,我接觸到了很多社會的陰暗麵。”
“開始的時候,我出於一個記者的職業道德,很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將這一切都讓公眾知道。但是,各方麵的阻力很大,非常大。我始終在和這些阻力抗衡著……”
“但是,我最終還是放棄了。”朱淩霄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我不怕別人給我的壓力,但卻抵抗不住誘惑。取消一條某個企業的負麵報道,就可以拿到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好處費。我從小家裏麵貧窮,想到能有這麼大的利益,所以我妥協了。”
聽到這裏,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朱淩霄的經曆非常真實,也非常坦率。我們誰都不是聖人。換做我們處於他的位置,也會選擇拿到客觀的酬勞,然後沉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