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幽暗無垠,燭火躍動,修長的人影倒映在牆壁上,良久,才聽聞一道歎息之聲,而後是腳步緩慢離開的足音。
一道敏捷的身影,快速的躍入殿內,等完全適應了黑暗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往床邊靠近,她的腳步極輕,似乎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花爾錦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即便隔著帷幔,依然可以看到連日以來的憔悴之色。緊抿的雙唇一片灰色,曾經明澈的眸子如今深深闔上,再也看不到一絲神彩。
鋒利的匕首,在暗夜裏閃著森冷的寒光,也比不過黑影眸中的那一絲陰狠,她沒有絲毫猶豫的舉起匕首,而後狠狠紮人那躺倒的軀體之上,隻聽得噗嗤一聲,鮮血飛濺而出,卻帶給她一種解脫的快感。
突然,一絲異動,驚起了她的警覺,她連忙收起匕首後退,準備翻窗而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屋子裏麵突然亮起來,就連院子外麵,也是燈火通明。
“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皇宮公然行凶!“雲澤冰寒的聲音傳來,如果不是天澈的吩咐,他還想不出來這樣一招誘敵,沒有想到,他還真是算準了那個人想要致花爾錦於死地的決心。
黑影沒有想到會突生如此變故,在進屋之前,她明明查探好一切,根本就沒有人守在這裏,如此一來,心裏慌亂一片,揮舞著匕首就欲衝殺出去。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院落中間的侍衛紛紛往一側退讓開去。天澈從中間走過,跳躍的火把,熊熊火光映襯在他的臉上,一絲薄怒,蓄勢待發。
“華風,你終究敗了。”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瞠目結舌,要知道,華風可是新皇登基時,欽賜的公主,她怎麼可能深夜來皇宮行刺。
黑影聞言,身形驀然一僵,正因此這片刻的恍惚,雲澤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快而準的對準了她的咽喉,仿佛隻要有人一聲令下,她即刻便化為這劍下一抹幽魂。
“你是如何知道是我的?”雖然不可置信,但是華風還是認命了,她臉上的麵巾掉落下來,火光照亮了她那張傾城絕色的容顏。
“什麼時候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告訴我解藥在哪裏。”天澈深眸中沉澱著疼痛,那是信任被辜負的傷痕,他從來都不想懷疑華風,可是….
“哈哈,你以為我會有解藥嗎,我配製毒藥的時候,就沒想著要留下解藥。”華風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聲肆意而扭曲,可是沒有人知道,此時掩藏在心底的苦楚。
“你說什麼?”天澈衝上前去,猛然一把扼住了華風的咽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額頭上青筋暴起。下毒的人尚且都不知道解藥,那花爾錦,要如何得救。
“你還不知道吧,我配製毒藥的時候,就知道麵臨的兩種結果。我知道。她處處可以化險為夷,我真的恨不過,所以,我才想到要殺你,讓她甘願為你而死,如果她死了,我便可以取代她的位置,如果,她不夠愛你,你死在毒箭之下,那麼,我便會和你一同死去。”
聲音一點點的弱了下來,華風突然跪倒在地麵上,即便現在花爾錦死了,她知道,天澈也不會原諒這樣陰狠黑暗的自己,與其承受他永無止境的恨意,她還不如現在就死在他的麵前,可是她真的不想丟下他一個人,在這冰冷無情的皇宮之中…
“華風…”察覺到一絲不對,天澈驚呼一聲,雲澤連忙收回自己的長劍,將華風猛然跌落在地的身軀扶了起來。隻見她的唇角,深黑色的鮮血一路蜿蜒而下,顯得異常觸目驚心。
晶瑩剔透的冰棺裏,一副安靜祥和的容顏,花爾錦靜靜的躺在這裏,沒有人知道這是第幾天了,除了每天都會來這裏靜靜陪著她的天澈,還有很多人來,但是,她卻是永遠也醒不過來。
“娘,我要娘”小毛蟲揮舞著雙手,將放在眼前的湯碗打翻,嚇得宮女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任由他鬧著,直到殿外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她們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小毛蟲,別哭,你娘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天澈剛剛看完花爾錦,這邊又不得不哄著這個小鬼,就連盛筵國的皇帝盛暮年來訪騰瑾國,他都無暇顧及。
“騙人,這麼多天,我都看不到娘。”小毛蟲安靜的聽了一會兒,就在天澈以為他即將消停的時候,他又一屁股坐在地麵上嚎啕大哭起來。
“貴國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殊啊?”門外突然傳來意味不明的嘲諷,隻見盛暮年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眸光在接觸到哭的天昏地暗的小毛蟲後,心裏驀然一驚。
“他們之間怎麼會長的如此相像,就像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在心裏暗自思量,盛暮年也覺得此事甚為詭異,但還是暫且壓在心底沒有說出來。
對於盛暮年的嘲諷,天澈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知道盛暮年此次前來,必然是因為花爾錦的事情,但是在信中,他早已經說了自己是愛莫能助,束手無策,而天澈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花爾錦的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