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不算那些民夫楊霖手底下也足足有了十萬大軍。雖然戰力十分可疑,號令一統、軍紀嚴明、配合默契什麼的更是想都不用想,但是起碼數量上已經十分可觀、足夠嚇人了。就算一人一口吐沫淹不死宋老生、王威之流,但是他們再想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的欺負他,把他攆得像條野狗似的滿地亂竄那就是做夢了。
楊霖二話不說,下令將全城的豬牛羊、雞鴨鵝什麼的統統宰了,大宴三軍。不管仗打成啥樣,楊霖從來就沒虧待過手下將士的肚子,這個光榮傳統那是無論如何都丟不得的。
在將士們震天的歡呼聲中,楊霖領著這些起碼有一半是生麵孔的部屬進了清源縣衙。眾人剛一安坐,楊霖就再次起身,對眾人挨個施禮,尤其是那些麵孔生的,不管多大歲數都用上了參見長輩的大揖。
這些人與楊霖都是初次見麵,對這個頂著楚公世子大號的高門子弟多少都懷著些畏懼之心,一見楊霖如此謙恭下士都慌了手腳,幾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民軍首領都要跪地叩首以為還禮了。
楊霖攔住他們,感慨道:“楊某何德何能,能得諸位賢者猛士相助,真乃邀天之幸。楊某無以為報,唯有殫精竭慮、拚盡全力將突厥人逐回塞外。若河東之地尚留突厥一人一騎,楊某誓不還軍!”
楊霖的一番慷慨陳詞讓眾人稱歎不已,而那個虯髯黃發的鮮卑漢子達奚莫熊卻道:“楊郎君,令祖當年北征突厥之時,末將曾在帳下效命。令祖麵對數倍之突厥鐵騎麵色不改,沒別的廢話,就是一句‘殺敵!退卻者斬!’,便在一日之間殺得十餘萬突厥人潰不成軍。末將當時一戰斬首數十級,比殺雞都容易,俺們鮮卑人一百多年來都沒這麼痛快過!突厥人不過如此,楊郎君何必如此憂心?隻須拿出令祖當年的威風,別像現在那些府兵軟蛋那樣畏敵如虎,突厥人不過土雞瓦狗爾!”
這個同樣是胡人的達奚莫熊一番不著四六的話把楊霖繞得頭暈眼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聞言暴怒的周大虎等右侯衛府兵將領們便撲過來要跟達奚莫熊拚命,而那些基本都是鮮卑人的邊軍將領自然不肯相讓,眼見雙方就要打作一團,其餘人等趕緊衝上來拉架。
楊霖莫名其妙,趕緊把房杜和長孫等人拉過來一問究竟。原來自從鮮卑人漢化以後就一直對北方新崛起的遊牧民族一籌莫展,先是柔然後是突厥,隨便哪個都能把鮮卑人弄出來的那些東西南北的各種魏國,還有後來的北齊北周揍得哭爹叫媽。所以鮮卑人政權不但要集重兵拱衛國都,還得在北方邊境囤積重兵以為防禦。當時的情況與後來的北宋十分相似,不過鮮卑人很窮,搞不起宋人動不動就囤積百萬重兵守禦邊境的大陣仗,於是就鼓搗出一個世襲軍戶製。具體做法就是將以鮮卑為主的各族百姓遷徙到北方邊地,就地安置,建立軍戶。軍戶可以免除稅賦徭役,作為交換條件,每戶必須世代出丁進補上代邊軍的缺額。
這個世襲軍戶製好不好用無須多言,看看前朝畏突厥如虎,沒完沒了的納貢和親就知道了。大隋立國以後,一改此前百年中原對塞北胡族被動挨打的防禦局麵,數次主動出擊,追著突厥的屁股一通窮追猛打,徹底把突厥人打老實了,北方邊境從此再現安寧。因為四境無強敵,所以大隋采取了內實外虛的國防策略,十二衛精兵大多駐防兩京要地,從前朝全盤接收的邊軍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雞肋般的存在。尤其是北方邊軍成分複雜,又以胡族居多,上層將領基本以鮮卑人為主,讓身為漢人政權的大隋對其非常的不待見。幾次想直接遣散或是改編了事,可是邊軍均為世襲,世居邊地,彼此間不僅是同族同種同鄉,還大都帶有親戚婚姻關係,凝聚力非常強。大隋安插來的軍官往往是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排斥走,要是強行遣散弄不好就會搞出嘩變。所以大隋幹脆眼不見心不煩,把邊軍丟一邊任其自生自滅,連正常的補給都是有一出沒一出的,所以邊軍這隻後娘養的軍隊對大隋就別提什麼忠心了。雙方的關係,尤其是與大隋的嫡係府兵之間的關係緊張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以王仁恭一到馬邑,麾下的府兵就跟當地的邊軍大打出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