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40歲左右,足有一米八多的大個子,四方臉上都是亂糟糟的胡須,粗眉下一雙略微凹陷的眼睛,炯炯放著冷峻的寒光。身上穿著黑色的羊皮藏袍,上麵打著好幾塊補丁,脖子上掛著一串白色骨頭項鏈和一串黑褐色的檀木佛珠,腳上是黑色的皮棉靴,腰裏別著藏刀纏著子彈袋,背著一杆雙筒獵槍,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的笛子。
他走過屯拉身邊的時候,伸手摸摸它那厚厚的鬣毛,嘴裏喝了一聲,那大狗就趴在雪地上。
“強巴!”卓佾一邊喊一邊下馬,把頭上的帽子掀開,摘下滑雪鏡。
羊頭強巴看看她,臉上顯出一點笑容:“卓佾警官!”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然後又說了一句什麼,是藏語,聽不懂了。
我們也都跟著下了馬,卓佾把我們一一介紹給羊頭強巴,他隻和我握了握手,他的手粗壯有力,皮膚粗糙得象老樹皮。
我用卓佾教的藏語結結巴巴地問:“強巴,姑索得波飲拜(你好嗎)!”
他卻用漢語對我說:“你好,歡迎!”
卓佾說:“龍哥,強巴在日喀則上過學的,能聽懂漢語,所以和他講話你說漢語就行。就是不太會說,交流起來可能有困難。”
羊頭強巴帶著我們向它的小屋走去,大狗屯拉也爬起來跑在最前麵。
到了小屋跟前才看明白,小屋實際上有三間,用木棒很粗率地圍了一圈籬笆,上麵纏著些皮繩子之類,有幾段還用亂石壘住。最西邊的一間是倉庫和馬廄,裏麵拴著一匹黑色的藏馬和一頭犛牛,牆根那裏還栽著一排木樁,大概也是用來拴牲畜的。
他讓我們把馬拴在木樁上,然後帶我們到門口,一伸手:“牙佩(請進)。”
小屋裏黑乎乎的,正麵牆上貼著馬恩列斯毛的頭像,地上亂七八糟地放著一些高高矮矮的破凳子和椅子,牆上掛著一些繩子、獸皮和幹肉,除此之外,別無長物。靠東牆那裏是鍋灶,還燒著火,裏麵一間是臥室。我們一湧進來這麼多人,小屋裏顯得很擁擠。
強巴用木炭燒了個火盆端過來,我們就圍著火盆坐著,座位都不夠用,有幾個人還得站著。大狗屯拉就趴在強巴腳邊,強巴撫摸著它蓬鬆的大獅子頭,非常安靜,它卻眼神冷漠地看著我們。
強巴看著卓佾,好像為了讓我們聽懂,所以盡量說漢語,隻有大段的話才說藏語。
“卓佾警官,你們、有什麼事情?”
“哦,強巴,我已經退役,不是警官了。”卓佾笑笑:“這次來,是我的這些朋友,他們來辦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他們被搶劫了,一件很重要的物品被搶走,必須追回來。”
“哦,誰搶的?”
“是格列歐珠他們。”
“唔,”強巴的眼睛猛然睜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格歐,他在阿裏,很少來日喀則,來了,也不會到薩迦。我去過阿裏兩次,沒找到他……”
“因為他知道你一直在追他,他當然不敢隨便到這裏,但是現在為了偷龍哥的東西,他來了,帶了二十幾個人來的,我們打死了六個,抓了兩個,現在他們十幾個人從這裏走過去了。”
強巴用木棍撥弄著火盆裏的木炭,火光映紅他滿是胡須的臉:“他偷獵,不偷別的東西……”
“可是這次他偷了,還放火燒掉了一座旅館,他要把搶來的東西帶到甘托克去。就從這裏向南走了,強巴,你得幫助我們,這個東西是國家的重要物品,千萬不能丟失,尤其不能落到甘托克的那幫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