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居心叵測(6)(3 / 3)

原田一部讓山本太郎恢複生命之後,才顧得檢查他的其他部位,發現山本太郎的右胳膊摔骨折了,在高牆上遭電擊摔下來,他不可能有自我保護意識。原田一部讓骨科醫生上陣,給山本太郎的右臂對位打石膏上夾板。

山本太郎有了心跳和呼吸之後,很快蘇醒過來,他的第一反應是嗷嗷地叫喚,他的胳膊痛得他無法忍受。原田一部讓醫生給他吃止痛藥。

夜深了,人靜了,集中營如同沉入了海底,寧靜得讓人心裏不踏實。山本正浩從來沒有這麼安靜地坐在兒子床前,他手裏拿出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妻子沒有了,兒子九死一生,這個從來不掉一滴眼淚的魔鬼再一次淚如雨下。他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額頭,兒子的體溫和鼻息讓他心裏慢慢踏實,思緒漸漸進入正常。他想到,鐵絲網是他下令通的電,目的是想電死越牆逃跑的僑民和想給集中營內僑民援助的中國人,結果電死了送糧食的中國小男孩,他下令曝屍三天,苗雨欣找他,原田一部勸他,他都沒聽。這時他想起了苗雨欣的警告,要是別人報複山本太郎,你是甚感受。沒有人報複他,沒想到自己害了兒子,這真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山本太郎讓山本正浩摸醒了,他看見了自己的爸爸,可他的第一句話竟問,苗阿姨呢?我要苗阿姨給我治病。

山本正浩無言以對,他隻能緊緊地握住兒子伸過來的左手。

兒子已經擺脫了生命危險,山本正浩的自持能力超強,他不願兒子看到他沮喪,讓自己恢複到了常態。他讓兒子好好聽醫生的話,在醫院好好養傷。說完他就退出病房進了原田一部的診室。

山本正浩進原田一部診室,是要跟他商量苗雨欣的事。下午苗誌遠來了,見麵竟跪到他麵前,他說,俺就這麼個親生女兒,俺已經把他嫁給了你,她不可能做甚出格的事,如果女兒有個三長兩短,俺也不想活了,求你別害她。

山本正浩在原田一部的對麵坐下,也許是他在兒子床前這一番思考的作用,他顯得異常溫和。他問原田一部,審訊的情況怎麼樣。原田一部沒有用語言回答他,他把已經寫好的審訊報告交給了山本正浩。

山本正浩沒看報告的全文,他隻看最後的結論。結論是:苗雨欣出於對同盟國僑民的同情和對遊擊隊慘遭打擊的理解,曾給僑民組織與遊擊隊傳遞過信件,直接參與其活動查無證據。

山本正浩不無責怪地對原田一部,那還不趕快給她治傷。

苗雨欣被送進醫院病房。原田一部把苗雨欣與山本太郎安排在一個病房。原田一部親手為苗雨欣清洗傷口,親手縫合與包紮。山本太郎看到渾身是傷的苗阿姨,竟趴在她床邊哭了。原田一部整整為苗雨欣工作了兩個半小時,處理了所有傷口。

醒來的苗雨欣在疼痛中想到了一件事,當醫生的都清楚,人痛感最敏感的是皮膚,最傷害身體的卻不是皮肉創傷,而是骨頭與內髒。苗雨欣在對原田一部的仇恨中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對她用刑,為甚隻在最痛苦的皮肉之間,而沒給她製造一點內傷。這個思路的閘門一打開,苗雨欣都不敢再往深裏想。製造表皮的痛苦可以讓人快速昏厥,而不至於在身體內部留下難以康複的內傷。

苗雨欣正遐想著,山本正浩走進了病房,他自然是來看兒子的,當然也要看看苗雨欣。苗雨欣故意閉上眼睛,她沒有沒理他,也沒一點理他的願望。

托米得知苗雨欣已經轉入醫院,一分鍾也沒耽誤跑來看她。苗雨欣和山本太郎的病房門口有日本憲兵看守。日本憲兵不由分說把托米轟走。托米進不了病房,隻能坐在醫院門口想念苗雨欣,想著想著他就哭喊苗雨欣的名字。日本憲兵被他喊煩了,拿槍托把他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