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貞元四年七月十五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我的師父。
她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突然消失在了眾人的生命中,正史或者野史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載,世人也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憶。
若不是還有一個月華莊在那裏,我甚至都要懷疑師父隻是我們杜撰出來的,是我們這一群人憑空想象出來的存在。
明明她曾做過那麼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對此所有人都是三緘其口。
我很想告訴世人,我的師父她是個偉大的仙者。她斬過鬼,殺過妖,伏過魔,誅殺過惡人,清理過墮仙,甚至她可能還滅過神!
是的,我堅信,我的師父她殺了那個所謂的神王。我們這些人都堅信這一點,因為在我們這些弟子眼中,師父她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我們從長安穀回來的時候,十個人都受了傷,輕傷重傷都有,但不致命。
這要多虧師父送來的那枚戒指,它讓我們十人心靈相通、守望相助,在關鍵時刻保住了我們的命。
我們沒有看見師父,卻看到了她留給我們的信,用一支泛舊的梨花圓頭釵紮在芍園小築的月亮門上。
大師姐說是師父的信無疑,不單單是因為那熟悉的字跡,還因為那釵是對師父來說很重要的一位長者所賜之物。
師父的信很囉嗦,交代了很多,但大意是把月華莊的財物分成十份給我們,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生活,山莊不能分,每個人都可以繼續住下去。印象最深的,是信的結尾,師父說:月華莊是我和宸月的家,也是你們的家,永遠的家!
家,這個字眼真是讓人溫暖。
我們可以貪戀這份溫暖,但那份財物卻是萬萬不能的!
我們希望可以把月華莊當作永遠的家,但我們更希望這家裏的一切能夠在師父唯一的兒子手裏!
但是,少莊主似乎也知道了我們的這份心思。他離開了,分文未動。
大師姐無奈之下,隻得做主分了財物,讓我們各自帶回住處,少莊主的那份她也送到了竹韻軒。
少莊主這才肯回莊,也不知道是誰給他傳遞了消息。
七月二十六那一天,大師姐和夏師兄如期舉行了大婚。也正如師父所說,那是個好日子,因為那天是個難得的晴天。
沒有鳳冠霞披,沒有喜宴,也沒有派發請帖,隻有我們這些熟識的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月亮帶來了斯年――或許我現在不能再這樣稱呼他了――應該叫他陸翊了――月亮帶來了陸翊――他現在已經是月亮的夫君,理應一起來參加大婚。
所有人都覺得很尷尬,但我和陸翊並沒有尷尬,我們表現的無懈可擊,就像過去並不存在。
我和他同桌而食,我和他擦肩而過,隻當彼此不熟悉,隻當我們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客氣,卻疏離。
於是,其他人更加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