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已經麵紅耳赤了。
被人罵,被人嫌棄,並且因為她的關係,導致婆婆和公公不和睦,她心裏難受,臉上也掛不住,覺得,自己真的是罪魁禍首。
但明月還是,把自己想說的,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媽,我是祐祐的媽媽,我比任何人都更愛他。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他。可能平時我真的疏忽了,真的是因為我在生活中對他不夠照顧細致才導致他身體不好,這些我都承認。但是媽,這跟我是否要出去工作,真的一點聯係都沒有的。我很年輕,我不甘心就這麼一輩子在家裏做個家庭主婦,所以我得工作,我得做一些讓自己覺得充實的事情,畢竟未來的人生還有那麼長,一個人,總不能讓自己永遠停頓在一個點上,而那個點,就是家庭。我愛我的丈夫,也愛我的孩子,隻是我還做得不夠好,所以媽你會對我諸多意見。我會改,以後,我哪兒做得不對的我都會改,媽,您消消氣成嗎?”??
年錦瑤咬牙切齒瞪著明月,一句話都不說。
這讓明月的臉更紅了,也更尷尬的,因為她覺得自己發自內心說了那麼多真心話,婆婆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
黎偉康看不下去了,拿手肘捅了一下年錦瑤,皺眉說她,“嘖,人家小七都這麼誠意的跟你說了這麼多了,你倒是表個態啊。”
每個人都在看著她。
她傲慢的抬了抬眼,看了看每個人,丈夫,兒子,還有明月——然後她斜睨著明月,“以前的事情我就不想再計較了,從現在開始,隻要你答應不去你家公司上那個破班,我就對你沒有任何意見。”?
所有人的眼睛,轉到了明月身上。
明月很淡然的看著婆婆,眨了眨眼,然後說,“對不起,我不能。”?
“什麼?!你說什麼!”
年錦瑤反應很大,近乎跳起來,“明月,我跟你說,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
“那是我家公司,我不可能不回去工作。”
?“死丫頭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啊!”?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
黎偉康真怕這娘們跟明月動手,真動了手打明月,明月也不可能還手,明月吃了虧,難受的還不是兒子。
黎偉康算是怕了她了,二話不說就死命拉著她往電梯那頭走,年錦瑤被拖著一路小跑,高跟鞋擱在地麵上的聲音那麼清脆刺耳,“我不走,我要看我孫子……黎偉康你他媽放開老子……放開……”?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年錦瑤被拖進去,之後電梯門合上,整個世界像是安靜下來。
明月站在那裏,站了好久之後才緩緩的移動腳步,過去靠在厚重的玻璃上。
黎敘雙手揣在褲兜裏一動不動的瞅著她,她卻沒在看他,眼睛望著地麵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敘終於開口,語氣不疾不徐,語調還算和緩,“怎麼就非要跟她硬碰硬,說句不去上班不好麼?”?
明月抬眼對上他略顯焦慮的目光,想了一下才說,“我不想撒謊,現在騙了她,之後我又回到公司,我怕到時候鬧得更厲害。”
?“留家裏照顧孩子,不行?”
“連你都覺得,我該那樣嗎?”
由始至終,明月都很平靜,她分辨不清黎敘現在的眼神,是以糾結多一些,還是以責怪多一些。但她知道,他媽媽這麼一鬧之後,兩個人之間,怕是已經生了嫌隙。
黎敘算是做得好的,孝順,但不愚昧,沒有順著他媽媽的意思和明月站在對立麵,這個事情,明月覺得應該慶幸,和他夫妻三年,也算是值當的。
但是很明顯,明月也知道黎敘是認同他媽媽的話,覺得明月沒有把時間精力留在孩子身上,才導致孩子身體這麼差,從他剛剛那句話,她就已經徹底明白了。
“我對你如何,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從來不勉強你,也包括在祐祐半歲的時候那就回公司去工作,我沒有阻止你,更沒有說過任何傷你的話。但是明月,現在孩子身體確實很不好,你就不能稍微犧牲一下自己的自由麼,你覺得是孩子重要,還是你的信仰重要?”?
黎敘走過來,和她站在一起,彼此之間隻有十公分的距離。
明月一直低著頭,他比她高太多,一低頭,隻能看見她頭頂的發心。
這時候黎敘才意識到,明月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讓馮姨給她梳過那種漂亮的小女生發型了,不知道是她已經不再有小女生心態,還是她的心思已經徹底放在了事業上。
現在的明月,她才二十五歲,卻已經能在公司獨當一麵,身為她的丈夫,黎敘應該感到很自豪,然而每當兒子生病全家跟著著急的時候,他又那麼希望,她可以不要那麼要強。外麵再怎麼優秀,回到家裏,也依舊是他的黎太太,也依舊是他兒子的母親。
黎敘有時候很矛盾,既希望明月能如願以償做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又希望她不要去到那個高度,隻需要做他的小女人就好。
每當她一個人完成了一個項目的時候,她回到家裏和他分享,那種快樂多過和他約會的快樂,多過和兒子待在一起的快樂——黎敘會在心底某一處滋生一個念頭:明月她其實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