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婆婆那麼質問,她應該心情很不好的,有一種被人扣了屎盆子的感覺。
但是細細一想,婆婆又不是自己媽媽,又不了解自己,報紙出來了,婆婆能懷疑她也是人之常情。
明月心大,不會去計較和埋怨這些事。
人生路上,又不是處處都平坦,總要遇上些波折,才能真正長大。
在出租車上,明月想了很多。
細細想來自己也還是幸運的,幸福的,雖然爸媽都不在了,但她還有幾個哥哥,家裏還有爺爺奶奶,在外麵不開心了,回家就是。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出租車停在花園外麵,明月付錢下車,整個人的心情瞬間就好起來。
推門進去,家裏有飯菜的香味,一定是保姆在廚房做菜了。
明月朝著客廳喊了一聲奶奶,兩秒鍾,奶奶就從那頭站起來,看見了明月。
老太太笑眯眯的,笑起來滿眼滿臉都是皺紋。
“奶奶!”
明月又叫了一聲,小跑著過去。
老太太嚇得趕緊一把抱住她,“你慢點,慢點,好好走路,跑什麼!”
?“哈哈,有什麼關係,我小心著呢。”?
明月擁抱了奶奶,又往屋子裏巡視了一圈,發現除了大哥二哥三哥和燕子去上班了,該在家裏的爺爺和賀瀾希也沒在樓下。
奶奶解釋,“哦,你爺爺跟老戰友釣魚去了,得晚上才回來吃飯了,說是釣了魚要給咱們加菜呢。”
“希希呢?”
?“希希之前下了樓來,一會兒就說坐不住,上樓躺去了。”?
賀瀾希肚子已經很大了,預產期就在這幾天,越是到了要生孩子的時候,就越累。
明月顯然是看到了幾個月後的自己,一定和賀瀾希一模一樣。
明月在樓下陪著奶奶,到了吃飯時間,才上樓去叫賀瀾希。
“嫂子,吃飯啦。”
明月敲敲門,在外麵喊。
臥室裏傳來賀瀾希的聲音,語氣有些急促,“小七嗎,你快進來,我有點不對勁啊。”?
明月一愣,趕緊擰開了門。
“怎麼了怎麼了?”
開了門就很快的到了賀瀾希身邊。
賀瀾希半躺在床上,不是很好翻身,肚子大,動作也顯得笨拙,她臉色有些蒼白,“我覺得……我下麵好像很多水啊……不知道是不是羊水……”?
明月站在床邊一愣一愣的,她也沒經驗,她也不大懂,隻知道羊水穿了就是可能要生了。
“我馬上去叫奶奶。”
明月二話不說就下樓去找老太太,幾分鍾後,老太太上來了,往賀瀾希身子底下一摸,“希希啊,你這是快要生了吧,你有沒有覺得肚子很痛啊?”?
賀瀾希說,“有一點疼,又不是很明顯。”?
老太太急得滿頭大汗,“哎呀是了是了,希希你今天應該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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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家的司機把車開出來,傭人把賀瀾希扶到了車上,明月和奶奶也上了車,送賀瀾希到醫院去。
去醫院之前明月已經給明博打電話了,讓她大哥快點回來。
明博在電梯裏碰到燕子,燕子一聽說賀瀾希要生了,也顧不上請假了,和明博一起離開了公司。
燕子好激動的,家裏就要迎來第一個小寶寶了。
把賀瀾希送到醫院的時候,宮口已經開了四指了,明博和燕子趕過來,賀瀾希就已經進產房半個小時了。
幾個人焦急的等在產房外,都是又激動又擔心的,尤其是明博,一張看似平靜的臉,其實內心潮汐湧動。
要當爹了,說不興奮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小妻子。
希希平時被蚊子叮了都要叫喚的人,現在要承受世界上最深的那一種痛,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來。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產房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燕子和明月一直在門口扶著奶奶,和奶奶一起等。
明博則在吸煙區,一個人不知道在那兒抽了多少煙了。
大概又過了十分鍾,產房的門突然打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著門口,以為馬上就要抱個孩子出來,但是,穿綠色袍子的助產士戴著口罩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要家屬簽這個病危通知書,說是產婦現在羊水已經幹了,宮口開到五指就開不了了,要立馬送手術室,再不手術孩子可能會窒息。
明博從吸煙區過來,聲音比他的眼睛更為淡薄,“病危通知書?我老婆好好的進去,你要讓我簽病危通知書。”?
助產士摘下口罩,耐心解釋,“這隻是個流程,都是這個樣子的,隻是病人有危險而已,但馬上要送手術室了,先生您放心,人已經在醫院,我們的醫生不會讓她和孩子有任何問題。”?
有時候醫院的醫生護士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病人家屬解釋很多情況,好在明博還算明事理,沒有發生過多爭執。
簽過字之後,很快就看見賀瀾希被推出來了。
賀瀾希眼淚巴巴的被送進手術室,那可憐樣給明博看了,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讓女人受苦,都是男人的錯。
男人倒是舒坦了,女人十月懷胎又辛苦又煎熬,還得忍受難以言說的痛苦。明博在心裏發誓,再也不生小孩了,再也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