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心神靜下之後,才驚覺自己尚拉著薛逾的手。我趕忙鬆開,輕咳一聲借此掩飾自己方才的失態。幸好薛逾沒什麼反應,隻是平靜的吩咐辰影去打理飯菜。末了才轉過臉來吐出一句話:“他鄉遇故知,娘娘為何不敘敘舊。”

“我不叫娘娘,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紫槿,謝謝。”不知為何,此刻他的一句娘娘聽在耳裏竟是如此的刺耳。臉色自然而然的便相當的難看,薛逾竟一本正經的答了個是,我隻覺哭笑不得,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可心情始終是好不起來,一頓飯直吃得索然無味。想起方才曉兒紅衣的身影,心中沒來由的澀澀不堪。腦海中浮現出與她在一起玩鬧的那些日子,那時的自己那般的愜意。可如今……我輕歎一聲擱下筷子,一點胃口也沒有。對麵的薛逾神色平淡、舉止優雅的吃著飯,一幅“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盤中餐”的閑適表情。

“我們可以明日再進宮嗎?”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躊躇半天,才鼓足了勇氣問出口。

“紫小姐想怎樣便怎樣。”一成不變的淡然語氣,此刻聽在耳中竟似天籟。原以為淡漠如他,必會不允的,這個結果讓我既驚且喜。含著感激的晶亮眼眸瞬也不瞬的望著他,良久才顫抖著雙唇吐出兩個字:“謝謝。”

未語淚先流,平靜下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熱淚長流。我尷尬的抹掉眼淚,想著自己以後就要待在陰暗、沒自由的皇宮,一時控製不了情緒竟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便懊惱萬分。感覺有四道視線逡巡在身上,愈加的如芒在背。

“舉手之勞,紫小姐不必在意。”破天荒的薛逾的聲音裏有了一絲笑意,驚詫中抬頭捕捉到薛逾一閃而逝的淡淡笑意。雖然這個笑意沒能由心而出,卻足夠化解我的尷尬,一時之間讓我感慨萬分。這個笑意恰如經霜的白菊,淡然、冷寂中透著沁人心脾的悠然,如春風拂麵,不暖人心卻足以舒心。

“幽靜的湖水用來形容你再貼切不過了。”怔忪之間,腦中之話便脫口而出。話一說完,不僅是薛逾,連我都是一愣。

“唔,好累……我想休息一下,可不可以?”我岔開話題,明顯的底氣不足。

“紫小姐自便,我們去別的房間,有事請吩咐。”薛逾倒也不計較,拱拱手就抽身而出,星影三人也隨後而出。

我心下大鬆,還真是有點困,折向床邊,躺在床上迷茫的盯著床頂發呆。難道我以後真的要在宮裏渾渾噩噩一身嗎?不,我不要這樣的生活!可是可惡的熵浦痕竟用塵塵來威脅我,真是要命!還有甪裏鬱,他會老實的待在絕塵棫嗎?他因我而弄成現在這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因此而失去一切!我該怎麼辦?哎呀,好煩!不想了,睡覺!

糾糾結結中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

朦朧中,幽幽的梅香縈繞在鼻端,我苦笑著皺眉,為什麼就連做夢也要想著他!感覺一隻清涼的手覆上了眉間,試圖拂開我緊皺的眉宇。我不禁疑惑起來,這真的是夢嗎?為何我會感覺如此的真實?

“冥杳。”我恍惚的喃喃出口,感覺到那隻手有片刻的僵硬。接著右手被人輕輕的握在了手中,昨晚咬破的手指莫名的隱隱作痛起來。沒等我做出反應,疼痛旋即被奇異的柔軟和舒適所代替。這感覺竟似昨晚冥杳的奇怪動作所帶來的感覺一樣。冥杳,真的是你嗎?

“小姐……小姐……”正在我茫然遊離之際,試探性的叫聲隨著斷斷續續的敲門聲傳來,一下子將我驚醒。我騰的自床上做起,急切四顧之後,什麼也沒有。自嘲的笑意在嘴角邊浮起:果然是在做夢啊!

“小姐……”門外又響起叫聲,是星影。

“什麼事?”我懶懶的應著,心思卻不在這兒。

“該用晚膳了。”什麼?晚膳?我睡了這麼久嗎?我“譄”的一聲跳下床,撲至窗邊,果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想想也難怪,這麼多天的趕路已讓我疲憊不堪,一沾上舒適的大床便睡的沉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