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依寒畢竟在苑家活了二十多年,縱然她被困三年和外麵脫節嚴重,但是最起碼的智商還在,男人始終不肯動手去傷害慕槿和宋玉傾,反倒不斷的利用她和苑玉朗去做事,必定是有所顧忌。
“你想說什麼?”
“如果沒有我幫你,你應該就什麼都做不成了吧?”苑依寒悠悠開口,聲音透出幾分蒼涼和釋然。
男人虛幻的身影緩緩浮現在夜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擋住我視線了,你能不能往旁邊一點?”
男人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苑依寒,下意識的向一旁讓了讓。
月亮半彎,星芒在夜空中閃耀,沒了月亮的光,星空才會倍加耀目。
“這樣的夜空好美,我好像從來都沒見過。”
星空耀目,夜空高遠,遠遠望之隻覺心境開闊,整個人渺小了卻又開闊了,曾經在乎的一切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苑依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這裏,好像連空氣都不一樣了。”
男人奇怪的看著她,苑依寒太奇怪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從她的臉上看到了生無可戀四個字。
“別胡思亂想了,你還有任務要完成,宋玉傾還有苑家…”
“宋玉傾如何,苑家又如何?於我有意義嗎?”
虛幻的人影慢慢化作實質,可是他的樣子依舊模糊不清,雖然苑依寒拚盡眼力卻依舊看不清他。
結果到頭來,她連利用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麼?
苑依寒諷刺的笑了起來,難怪苑玉朗說那人不過利用她,難怪苑玉朗說他不可信,不過,無所謂了。
“我不想再幫你。”
“你要想清楚,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想取走隨時可以取走。你不幫我你可想過後果嗎?”
後果,也不過一個解脫吧?
苑依寒釋然一笑:“要取走就取走好了,我還要謝謝你呢!”
宋玉傾是她得不到的人,縱然得到卻再難回之前,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過多祈求。
“你想清楚了?”
苑依寒沒說話,隻是默然仰望星空,曾經的一切仿佛過眼雲煙,她和宋玉傾笑過也哭過,她瘋狂過,不顧一切過,好像這樣就夠了。
身體中傳來很久都沒出現過的悶痛,喉嚨間仿佛染了血氣,她忍不住輕咳出聲。
她以為臨死前會看到宋玉傾,可是她的麵前卻浮現了苑玉朗焦急的樣子。
那是在醫院吧?她剛剛診斷出懷孕。
“打掉他。”他冰冷出聲不帶一分感情。
“我不要!這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打掉!”
“苑依寒,你瘋了吧!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生下這個孩子你可能會死。”苑玉朗從來沒有用那麼嚴厲的眼神看過她。
“死就死,死,我也要生下他!”她倔強的認準了自己的道理,隻要生下這個孩子她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她那個時候和苑玉朗爭吵,甚至恨上了他,直到現在才明白他其實是為了她好。
苑家人一生都在追逐,追逐更長久的生命,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因著追逐而忽略了更多更有價值的東西,眼前漸漸模糊成一團,很多該珍惜的東西也許唯有死前才能明白,她的父輩,她的親人,死前也曾這樣想過麼?也曾像她一樣後悔過麼?
苑玉朗坐在床前,眼前居然浮現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玉朗,她是你的妹妹,你抱抱她,是不是很可愛?”
嬰兒軟軟的身體裹在柔軟的小薄被之中,抱在懷裏好像抱一團柔軟的棉花,沒什麼重量。
可是他卻覺得她那麼重,重的堪比全世界。
“玉朗,你會保護好她的對吧?答應媽媽,哪怕你對任何人都沒感情,也要保護她,好不好?”
對不起,他明明答應了,可他卻沒有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