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我無論從那個層麵定義都是不幸的,但相對而言我又是幸福的,至少我長大了,完整地長大了,沒有缺胳膊少腿之類的。
我叫龍軒,出生在杭市,是個常人眼中沒什麼出息的小混混,與大部分小混混相似的是我做過很多壞事,不同的是,他們隻是因為追求個性覺得好玩,而我是為了生存。
在十歲之前我和同齡人一樣是幸福的,那時候我的父母還沒離開我,而且他們讓我很自豪,因為他們一個是考古學家一個是探險家。雖然他們一年中大部分時間忙於工作不在家,把我交給姑姑照看,但每次回家都會給我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帶我去遊樂園玩。我還記得那時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以後能像他們一樣為人類做出貢獻,那時我學習很好,有很多同學都願意和我玩,那時我很快樂,那時一切都那麼美好。我以為這種美好可以持續下去,直到我過十歲生日那天。
那天,他們特意趕回來給我過生日,家裏來了很多親戚,親朋好友歡聚一堂,然而一個電話打破了這一切,他們說是工作上的事,很快就會回來,隻是給姑姑交代幾句就走了。我以為他們隻是像往常一樣,過段時間就回來了,還會給我帶很多禮物,卻沒想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們,我的不幸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
三個月之後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放學回家,剛進小區就感覺氛圍有些不一樣,小區裏停了很多不一樣的車。回到家我看見姑姑坐在地上哭,大廳裏有十多個帶著槍的士兵,家裏很多東西雜亂的放在地上,很顯然都被翻找過。看我進屋,兩個士兵過來抓住我,我大叫著,吵著鬧著要他們離開我家。他們的隊長,那個臉上有一條疤的士兵,朝我走過來,很不耐煩的扇了我一巴掌,讓我閉嘴。我驚恐的看著他,嚇得不敢說話,我至今忘不了那張臉,後來很多次做夢都被這張臉嚇得醒過來。那些士兵逼問了我和姑姑很久,沒問出什麼就走了,那天晚上我和姑姑抱在一起哭了一整夜。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天要變了。
姑姑教我要堅強起來,有一天我父母會回來的。我像往常一樣上學,放學回家,隻是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一些親戚,他們在和姑姑吵架,爭吵著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有時會打我打姑姑。每次他們走後姑姑都會微笑著安撫我,總是鼓勵我,讓我好好讀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知道姑姑很難過很痛苦,可她從沒在我麵前抱怨過,隻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姑姑盡力想讓我過的和以前一樣,隻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半年後姑姑帶我離開了家,離開了杭市,來到了一個叫李家村的地方定居下來。來到李家村一切都是不適應的,有很多次我哭著要過原來的生活,姑姑總是微笑著安撫我。我沒再去過學校,姑姑開始教我各種知識,姑姑很博學,講的課要比學校老師講的好很多倍。沒了經濟來源,吃住成了問題,姑姑沒聯係過別的親戚,隻是自己想辦法,為了給我給我改善生活,同時打好幾分工。在農村,姑姑的博學沒給她帶來多大便利,她和平常人一樣,幹著體力活。我記得那時的我很聽話,看著姑姑給我買來的書,能自己一個人待一整天,我不再奢求原來的那些玩具。
兩年後的一天,情形和噩夢中的那天很相似。隻不過上一次是在杭市,這次是在李家村。上一次我發現小區氛圍不對回家了,這一次我跑了。跑到山上躲了兩天才下來,聽村子裏的人說那些士兵帶走了姑姑後在村子離找了了我很久,而且還對我發布了懸賞,抓到我會得到很可觀的獎賞,村子裏的人性子淳樸沒有抓我去領獎。那一天夜裏我沒睡默默流淚到天亮,我不知道以後的路在哪裏,該怎麼走。原來的一切和我徹底脫離,就像兩條平行線般不再相交。
我離開了李家村,到處漂泊流浪。之後三年就像行屍走肉一樣,為了生存下去我學會了如何偷東西,學會了怎麼從撿垃圾堆裏的東西吃,學會了如何恐嚇小孩子搶他們的錢。在我的認知中,我應該不算人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父母和姑姑知道我現在的情形一定會很傷心吧。後來我攢了些錢從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買了一個身份,是一對農村夫婦失散多年的兒子,名叫周浩。我去見過這對名義上的父母,給了他們一些錢就沒再見過他們了,至於那個真正的周浩估計最好的結果就是人身自由被別人限製住了,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誰知道呢。
我想過很多次去找父母,救出姑姑,隻是現在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怎麼去救,也沒有那個能力。我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有太多太多我無法想象的事,而我無法觸碰。我在一個叫天哥的人手下做事,我希望能跟著那些大哥慢慢成長起來,直到有一天我有能力去了解這一切,也許這是一條不歸路,我再也回不了頭。隻是,我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