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走,隻寶黛二人。黛玉見寶玉把扇子放了桌上,便要來拿,寶玉笑道,“妹妹小心些!”
黛玉道,“別看不常帶著,卻也知道你這扇子有古怪的。”
寶玉道,“妹妹怎麼知道呢?”
“把我看的忒也不堪了,尋常扇子放了桌上,茶碗中可會有漣漪?”黛玉見寶玉怔神,得意地晃晃頭,想把扇子拿起來。怎奈何平日裏見寶玉耍的輕巧,真的自己去拿,怔神的換了黛玉了,“裝憨真真比過雲兒的!”
寶玉一怔,笑笑道,“什麼事情瞞過妹妹呢?怎麼說了這話?”
黛玉想想方才寶玉躲開湘雲,卻沒防著自己,低聲道,“卻是沒瞞著妹妹的,隻不過也沒說全了便是了。”
“妹妹說的是了。不想你著急的,早晚也便知道了。”
黛玉道,“你怕什麼?”
“我幾時怕了呢?”
黛玉道,“騙不過我的。近兩年,你雖時不時依舊會發呆,怔神兒,卻不同往日的。”
“自是怕妹妹哭了,還能怕什麼呢?”
黛玉道,“知道哥哥心裏有妹妹的,極是在意我。隻是你平日裏,卻是不同的。”
寶玉道,“隻是這幾日罷了。”
黛玉道,“卻是這幾日更甚些個。今個略好些。”
寶玉道,“外麵聽了些個話,左右這兩日也便鬧開了。妹妹先清爽兩日吧,鬧出來再說。”黛玉想了一回,點點頭。二人又說了會子閑話,寶玉才會怡紅院。
黛玉真是了不得了,隻是看個茶碗,便發現自己扇子有問題,看來日後自己可要小心了。錦香院自己常去,酒碗更是一桌子。有心之人要是留意,不難看出的。不過黛玉的變化卻是值得高興的。性情愈發好了。如此一想,寶玉輕鬆起來。
哪知才一輕鬆,便又來了事情了。回怡紅院,洗漱一回,寶玉便想歇了,不想趙姨娘的丫鬟小鵲來了。隻說,“我來告訴你個信兒,方才我們奶奶咕咕唧唧的,在老爺前不知說了你些個什麼,我隻聽見‘寶玉’二字。我來告訴你,仔細明兒老爺和你說話罷。”說完了,不等襲人晴雯留茶,急忙忙去了。寶玉看著小鵲的背影,心裏一歎,自家是愈發精彩了,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簡直比諜戰都熱鬧了。這精神頭用了外麵,家中能有事?
襲人,晴雯,麝月幾個不知寶玉想什麼,還以為他擔心賈政問書呢。於是忙了起來,剪燈花的剪燈花,找書的找書,溫茶的溫茶,晴雯更是直接把寶玉按了凳子上。寶玉無奈,隻得坐了,即便前麵擺著四書五經,腦中卻想著旁的。
上上屋裏一忙起來,連累的小丫頭都不得安歇,茶爐子什麼的,都要人看護的。都是忙了一天的,哪裏還個不乏累的?瞌睡打盹的,自是有的,如此又遭來晴雯的罵。寶玉忙攔著,襲人又道,“統共能幾晚上,你多用些心才是。眼下她們跟著遭罪,你沒了體麵,遭罪的便是我們了。”
“可算是說了明白話了,當我就是黑心肝的?”晴雯說著,哼了一聲,披了件小衣,去了外麵。
寶玉有幾分無奈,心裏想著眼下以是多事之秋了,就別在多事了,哪知才想了這,便聽院中一陣驚呼,“不好了!一個人打牆上跳下來了。”寶玉聽了便是一機靈,腳下一動,衝了出去,襲人麝月見了還有不急的,緊忙都跑了出去。
晴雯原本見寶玉讀書辛苦,心裏不自在。便想著用個什麼法子,幫著寶玉蒙混過去。不想這功夫聽了這話了,又巧她在外麵,當下便嚷了起來,然後準備讓寶玉裝病,可不想,她嚷的正歡,卻見一道人影,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