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襲人一推,寶玉回神過來,搓搓臉,笑著道,“沒想什麼!”見襲人不信,又道,“甄家派人來了幾日了,怎麼這功夫,太太才想著過去?”
“聽說甄家要回原籍了,太太過去,怕是也有送行的意思!”襲人說完,看著寶玉。
“原來這樣!害的我還想了一回!”寶玉說著伸伸腰。
倚著門的晴雯,聽寶玉的話,嗤笑一聲,“有用的,沒用的,都要想上半日,何苦呢?管他怎樣,由著他們就是了!”
寶玉笑著點點頭,吩咐襲人傳飯過來。襲人看眼寶玉,倒也沒多說什麼,隻等用過了飯,說笑了一回,見寶玉乏了,便去給他鋪床。服侍寶玉躺下,出來吩咐晴雯,麝月兩個外麵住下,自己進去上夜。
別看晴雯得了機會,就要打趣襲人幾句,可她心裏也是佩服襲人的。眼見她如此安排,怕是又覺得寶玉不對勁兒了,便跟了進去,假意幫著她查看窗戶門,實則偷看寶玉一眼,覺得無礙,才去了外屋,同麝月一道歇著了。不過這一晚,她睡的倒也不算好。
寶玉睡的也是一般,一個晚上,依舊沒想出個法子來。去稻香村動動。又坐了一會兒,便回了怡紅院,連黛玉那邊都沒去。自己是藏不住事兒的,黛玉又精靈,況且還留心自己,哪裏會看不出呢。用了早飯,去賈母那邊請了安,便又回了園子,按說該去錦香院,可又不敢動了!
這回晴雯也看出寶玉不對頭了,可同晚上不一樣,白日裏,她覺得寶玉是正常的。襲人不成,等寶玉用了晌飯,見他要進裏屋,便道,“才吃了飯,好歹出去轉轉才是!”寶玉覺得在理,便走了出去!襲人習慣一說,寶玉習慣一走,那目的地自然便是瀟湘館了!
即便寶玉對黛玉身子十分上心,可黛玉的季節病,依舊躲不過去,不過是比之原本中,要輕一些罷了。春日回暖,草木複蘇,黛玉卻犯咳疾,連帶著睡眠都不好。
午時的瀟湘館這叫個靜,丫鬟婆子都知道黛玉這功夫會午休,自然都去歇著了。倒是紫鵑和雪雁兩個沒睡,雪雁不遠處忙著曬衣物,怕是她自己的。紫鵑坐了廊下,一邊沐浴春日不烈陽光,一邊做著針線,還能聽著裏屋黛玉動靜。
寶玉看了一回,心中有數,知道自己來的不是火候,便沒有直接進屋,紫鵑身邊坐了,看了眼她的活計,點點頭,這時候的女子,針線活都……黛玉的要差一些,別看她心靈手巧,卻沒有熟能生巧這一項跟著。
紫鵑見寶玉來了,笑著道,“近日二爺可是夠忙的呢!”
自己這些日子,一直忙著雲兒的事情,黛玉這邊來的卻是少了些。聽紫鵑一說,點點頭,“已經差不多了!”
紫鵑一聽寶玉真有事情,便不矯情了,賠笑道,“找些事情做,也是好的。”
“旁人不知,你會不知?倒是不想做的。沒個法子罷了!”寶玉說著話,見紫鵑穿的不多,伸手摸了一把,“別當自己身子壯些,便不留意。沒見雲妹妹都病了?自己也要上心些個才是。”
紫鵑聽了笑著點頭。繼而又眉頭一皺,打開了寶玉的手道,“別動手動腳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叫人看著不尊重。打緊的那起混帳行子們背地裏說你,你總不留心,還從前一般,如何使得?姑娘常常吩咐我們,不叫和你說笑……”
寶玉已經聽不清紫鵑後麵說了什麼了,這話入耳,早已怔了那裏了!自己都這般了,她如何又這樣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