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好了,原本還想著一人無趣兒呢,不想四妹妹便撞了上來。”說著寶玉搓搓惜春的頭,“說說,咱們幾時動身?”
惜春縮著脖子道,“去早了,倒是要分出人來和咱們說話,晚了,卻也不好,午飯前,半個時辰到了,自是最好。二哥哥說呢?”
“好!便聽了四妹妹的,如此我便不急了。”說著寶玉一笑,這個惜春啊,別看年紀小,腦子裏麵想的卻是不少。
今日是年後寶玉在賈母屋中功夫最長的,賈母自是一直留意,見他同惜春說了話,笑道,“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說什麼體己話呢?”
寶玉忙去賈母跟前兒坐了,“沒什麼的,珍大嫂子叫我過去吃年酒,四丫頭也要跟著借光,沒辦法,我還要帶著她了。”
賈母對惜春道,“卻是該走一趟的!”說著又對寶玉道,“家裏頭,別見了酒便動不得,記得早些帶你四妹妹回來。晚上咱們好說笑。”
“老太太隻管放心便是了。知道的是東西走動下,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龍潭虎穴呢。”寶玉說話靠了賈母腿上,“我和四丫頭說好了,眼見晌午過去,吃了飯就回來。”即便如此說,寶玉也是明白的,賈母不想讓惜春在那邊逗留時間長了,甚至不想讓她過去,便是惜春怕也是這個想法,可惜春總歸是那邊的人。
賈母笑道,“這就是了,早些回來,咱們一處樂嗬豈不好?再要不約束一回,怕是你都要跑風了!”
寶玉道,“若是依著我,倒是想見天兒陪著老太太,可他們一個個巴巴的送了帖子,自是不好不去的。等吃了他們的,卻還要禮,這一來一回的,親近沒看出,倒是平白的便宜了那些個店家。”
“隻論理,你倒是該走走,也該多走走,可你又是個不知道防人的性子……”說著賈母輕歎,“若是尋常走動,道也是好的。”
“就是了,隻當多些見識不是,誰還能在意我如何了?用老太太的話說了,我可是有呆根子的!”寶玉說完,賈母笑了起來。就連寶釵姐妹們都笑了。
說是說,做是做,既是要去東府,自是不好去的太晚的。等賈母覺得乏了,寶釵等人回了園子,寶玉便帶著惜春,坐了車,去寧府赴宴。惜春順帶著回家吃年茶。其實細說起來,惜春和寶玉的關係還是夠遠的。按照婚姻法來說,都可以通婚了。隻是此時規矩不同,這是族人,屬於近親。
尤氏宴請,賈珍自是不在。況且賈珍還是很怕寶玉的,能不見了最好,免得出了什麼風吹草動的,傳了賈母耳中,拿了他過去罵。自己歲數也不小了,又是族長,可老太太罵,那就隻能挺著了!
說起來東府裏惜春親近最多的,怕就算是尤氏了,這或許也是當日惜春杜絕寧國府時候,尤氏傷心的原因。老嫂比母,寶玉自從來了後,所見到的尤氏做的還是不錯的,時不時便會去看惜春一回。這點要比鳳姐做的好些。賈珍這個哥哥,便不用說了。至於賈敬——若是能早些死了,或者出仕,也許是最好的。
尤氏將寶玉和惜春接到了正堂。進了去,寶玉一怔,感情屋裏還有人的,一老婦人帶著兩個年輕姑娘,見寶玉進來,那兩位姑娘站了起來。寶玉看了眼,心中有數,即便寶玉記得不大清,可看年紀,模樣,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尤老娘,尤二姐和尤三姐。
寶玉忙上前問了禮,又道,“親家太太幾時來的!”
尤氏忙道,“寶兄弟知道的,雖說咱們家不大,可事情倒是不少,年後,這家那家的,一直沒脫開身,想回去也難,這才接了母親和妹妹們來聚聚。”
“合該如此。既是實在親戚,俗禮過多,反倒不美了。”寶玉說著話,又同二姐三姐見禮。隻是心裏暗想,這尤氏幾個意思。你回不去,打發人去不就成了?又不是什麼親的,還至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