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怎麼便想我該去了!”
見寶玉似乎真沒生氣,賈蘭底氣足了許多。又想了想,“二叔才智強過我許多的,若是肯攻讀的話……”說一半兒,賈蘭小心看著寶玉。
“頭腦好,不一定讀書便好,否則哪來的鐵杵磨針之說?又哪來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說著寶玉笑笑,“我不知道今兒你為什麼想起這話來了。不過你既是說了,那我也說幾句。還是那句話,既然去上學,眼睛便要往遠了看,該學的,一定要學好,不該學的,也要知道如何分辨,判斷出來,為什麼不該學,這才是關鍵的。不是旁人說不該,心裏便認為不該。”
“二叔說的是!”
寶玉笑道,“先別說我說的對,自己心裏也要想一回的,我是你的長輩不假,卻也未必看得如何分明,是以你若是想的分明,那也要說一說。那樣才是一家人。”賈蘭不是個知曉親情的,這個自己要強化。賈蘭似明非明,不過點頭應了。寶玉見了也知急不得,一時離了蓼風軒,心想,本事要說教他的,可這小子居然說教起自己了。自己能出頭?想著不由搖頭,不想,迎麵見麝月疾步趕來。
“二爺,可讓我好找!”麝月喘著氣道。
寶玉一皺眉,既是麝月出來,必然有事情的,不然叫個小丫頭子就好了。“快說,什麼事!”
麝月道,“方才茗煙帶話進來說,有急事尋二爺的。”
寶玉笑道,“茗煙帶信進來,哪裏還用這般急了。害的你巴巴趕出來。”
麝月道,“如何不急?前後來了三波人的。花大姐姐說怕是真的有事,這才讓我出來。”
“有道理,那你便回去吧,我直接去外院看看,年節下的,保不齊還真有事的。”寶玉說著往外走。
“可說了,不然哪裏這樣急了!”麝月順路送了幾步,回怡紅院交令了。
寶玉心道,八層是寧國府的年租來了。自己可要留神了,看看這烏進孝說的和棟梁打探的,到底多大出入。到了綺霰齋,茗煙急忙迎了上來,果然如寶玉想的一般,不由一笑道,“好,我這便過去,免得他們把好的都分了。往年我都是等著的,也不理會,保不齊就吃了虧。”茗煙原本還想附和兩句,可聽了這話,隻能嗬嗬幹笑。心裏還想,哪一個這樣大膽?還敢少了你的東西了?哪一次不是最好的緊著你了!
寶玉自然不會和茗煙分掰清明了,一路到了東府裏。這人頭攢動,分做兩行,進進出出好不熱鬧。兩個管家裏外支應,賈蓉也二門上忙著。寶玉選了個最佳地點,看著來往搬運的東西,心裏默默數了一回,得了個結果出來——沒用,自己根本數不出來,看來隻能聽人分說了。
裏麵同樣忙碌的尤氏,聽回報說寶二爺來了,緊忙帶著丫鬟接了出來,“寶兄弟怎麼站了這兒了。快著進去,人來人往的,仔細別碰了。這大節下的,多犯不上了!”
寶玉道,“本想看個熱鬧,哪知大嫂子還接出來了。怕是要耽誤事了吧!大嫂子可忙完了?”
尤氏笑道,“早呢,這才幾兒了。不過再忙,也不短了這一會兒工夫的。”
“說起來也是大嫂子本事的,換個旁人,別說一會兒工夫了,半會兒都沒的。”寶玉說話,隨著尤氏往裏走,又道,“沒見珍大哥?”
尤氏道,“關外的莊頭過來了,你珍大哥那邊說話呢。寶兄弟有事?”
“沒有就是問問。看著熱鬧,沒見人,心裏覺得奇怪罷了。”說著寶玉又道,“看方才這情形,今年的年景兒不錯啊!送來這些個東西。怎麼也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