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馮紫英帶來戚建尡;陳也俊引出孫紹祖(五)
午後,寶玉帶了茗煙,鋤藥四個,去錦香院赴約。不想陳也俊來的更早。見寶玉進來,緊忙帶了身邊同坐的幾人迎了過來。同樣沒進雅間,坐了外麵,先請寶玉坐了,等茗煙幾個退了出去,這才給寶玉引薦隨著他一起來的幾人。
寶玉一一點頭,敘了禮。心中不由陣陣翻騰。暗想:這東西為何同陳也俊走到一處了?誰個?同陳也俊一起來的,統共三人,期間兩人也都是世家子弟,不消多說。隻說那二十多歲的哪一位。
隻見其,皮膚略黑,五官倒是周正,身量高大魁梧,相貌雖不算出眾,眉宇間卻帶著淡淡殺氣。眼見寶玉看過來,不說話,卻是先笑。不知怎麼的,看著此人,寶玉心裏便覺得堵得慌,直等陳也俊引薦完畢,心下才算了然。
陳也俊見寶玉怔神,笑道,“按說這一位,你們卻該識的,不過今日既是隨著我來了,便再說了一句。”說著一指寶玉心煩的這位道,“孫家少主,眼下兵部上行走。”
“卻是世交。”寶玉說著一抱拳,敘禮過後從新落座。心裏暗道:這東西便是孫紹祖啊!真不知道賈赦是怎麼想的,隻看年歲,怕就要比迎春大十來歲的。哪裏算作好親了?何嚐考慮過女兒的終身幸福了?不過這孫紹祖卻是會來的,言談甚是去得,輕言細語,幾句過後,這一桌子的笑聲,就算停不下來了。
鬧了幾回酒,陳也俊接了話過去,笑著對寶玉道,“早便想尋了你出來的,隻是沒個機會。”
寶玉道,“都在京裏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哪裏還就愁開機會了?你知道的,我是個好樂子的,得了信兒,那還不撒花兒來?”
陳也俊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有這話,我便放心了。日後便也不愁了。”
寶玉笑道,“聽聽這話說的,哪裏還用上放心了?莫不是有什麼大事?你們知道的,別說大事,就是小事,我也來不了的。要是飲宴,倒是另當別論的。”
孫紹祖笑道,“世兄此話甚合我心,既是出來了,還是少些虛禮為好。隻管喝著高樂,豈不好?”
“看看,你帶來的人,都是如此明白的,偏偏是你,倒是尋了牛角尖兒的。”寶玉說話,幫著陳也俊幾個滿了一杯。又偷看了一眼,對著陳也俊滿臉媚態的孫紹祖。
陳也俊謝了酒,才道,“話雖是如此,可上一回,卻是我行事沒個首尾的……”
不等陳也俊說完,寶玉一擺手,“這都是哪年月上的事情,也虧得你記性好了。今兒要不是你提了,我怕是都要忘記了。”
陳也俊道,“忘了,那是你大度,我卻是不成的。”
“怎麼就不成了?難道還記著一輩子了?說的了,小事兒一件,弄得倒像是國仇家恨了。”說著寶玉一笑,“要我說,你還是學著紫英兄才是,灑脫一些,豈不好?”
“灑脫自是好的,不過馮世兄行事,也不是哪一個都能學的來的。”陳也俊說著一笑,又道,“你們一起日久了,莫不是看不出他的獨特之處?”
寶玉道,“還真沒看出的,倒是說說看看?你知道的,我這人行事多是隨心,極少度量人的。當然了,若是每一個,都不度量,那也是說不過的。”
陳也俊笑道,“是了,這話聽著就順耳了,這處倒也便以,不然便請一位出來,度量一番?”
“看看,這莫不是要拖我下水了?”寶玉說著點指陳也俊,對孫紹祖幾人笑道,“我這是要上了套,銀子夠不夠不說,我那老子要知道,少說還要一頓家法的。”看來自己喜歡女兒家,也算是名聲在外了。
寶玉被打,那才是十停人中九亭都知了。如此幾人倒是同寶玉會心一笑。嘴裏卻道,“世兄這話便過了,哪裏就那般不堪了?再說來,咱們哪一個還沒領教過家法了?說是家法,也就是那麼個事兒的,挺挺就過去了,誰還見了老子發了死力打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