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林瀟湘細品思佳客;癡公子妙解菊花詞(一)(2 / 2)

寶玉道,“妹妹太也多心了,這如何便能看出是笑你?再說來,我為何笑你?”

黛玉想想也是,每一次,寶玉見自己傷心,他都要陪著難受,自是不會笑我,可這‘繾綣桃紅和淚聞,迷醉坡前日沉沉。’明明是那日,自己葬花後的情景的,想著道,“那你說說,這一詞,如何來解?”

寶玉道,“我自是知的,隻是我卻不說。”

“為何?”黛玉有些奇怪。

“還能為何了?妹妹不知?”寶玉反問一句。

黛玉眉頭一動,“知我問你?”

寶玉道,“說來也簡單的,隻是妹妹沒往心裏去罷了。想想,方才老太太那邊散了,妹妹明明有話要說,怕是雲妹妹都看出來了。可我來了,妹妹隻顧質問我,卻沒說旁的,顯然,是這詞出了岔子了,既是如此,妹妹問我,我哪裏又敢說了什麼了?萬一害的妹妹傷心,豈不是我的不是?”

黛玉道,“你把我看得太也不堪了。我哪裏就小性兒成那樣了?”

寶玉道,“看看,我還沒說什麼,妹妹以是這般了。還說自己不……”說著寶玉笑笑,“不然這樣,妹妹自己把心中解的說了出來,我若是認同,便點頭;如是不認同,自會說出心中想的。這樣既是妹妹起頭,想來傷心,也不會怪到我的頭上了。”

“二爺真真打的好算盤的!”紫鵑聽不下去了,覺得寶玉沒個擔當,端了茶水走了進來,放了一碗給寶玉,又給黛玉麵前放了一碗,又道,“一句詩罷了,哪裏還較上真兒?”

寶玉笑道,“紫鵑姐姐這話說的很是,一句詩罷了,哪裏還較真兒呢!”說著,端了茶碗喝水。

紫鵑覺得這話不對,再看黛玉神情,知道怕是自己說錯了,忙道,“二爺倒是隻知道捏別人的錯兒。我哪裏是說詩句較真兒了?我說的是二爺的。”說話,紫鵑端了茶盤往外走,“誰說了,又能怎樣了。”原來是自己錯了,姑娘沒惱的。

見紫鵑出去了,黛玉鬆了口氣,又見寶玉隻顧喝水,道,“既是你不說,那我便先說說?”

寶玉忙放下茶碗,抬手一讓,“妹妹請了!”

黛玉心中思量了一回,才道,“‘繾綣桃紅和淚聞,迷醉坡前日沉沉。’這兩句難道不是說那日我葬花情景?‘自問誰可訴秋語,攜鋤移來枝數盆。’可見你的心了,怕是恐我無淚,無處悲秋,特意種了菊花?至於那‘木屐齒,無印痕。卷卷黃花壯心魂。欲趁霜晴歌一曲,奈何無才對芳樽。’這後四句,所言是你訪菊,意欲詠菊,心中卻是一時未得佳句。”

寶玉點頭,心中讚黛玉聰明,又讚,同自己心心相惜。哪怕自己胡謅的,她都能解對了。心下自是得意,哪知黛玉見寶玉點頭,當下淚花兒滾動,“我就說了,你是在笑我的!”

啊!這又是幾個意思啊?哦!對了,林妹妹是理解也哭的,不理解更要哭的,寶玉不敢多想,忙道,“妹妹可是會錯意了,我點頭,是讚妹妹這一解法也通,可我想的卻不是這一解!”

“那你說說,你是怎麼解的?”聽寶玉這樣說,又見黛玉自己擦抹眼淚,紫鵑生生忍住了,沒進來。

寶玉道,“後麵四句,自是沒得說了。前麵的,第三四兩句也通。種了菊花,便是想著給妹妹找一樂子的,不信可以去怡紅院看看了。”說話,寶玉心道,我是不會告訴你,那菊花是香菱所種,自己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