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道,“都說三妹爽利,可也用不了這般吧?今日不過商議了,待有了興致再起才是。再者一說,如此隨意,哪來的好題了,與其隨意擬定,倒不如撞了才是。管他是花開話落,晴日雨夕的都好。你們說了?”
“寶兄弟說的很是,如此倒是探丫頭性子急了。”寶釵以為此時寶玉力拙,便也推脫。
寶玉道:“倒是寶姐姐明白,探丫頭卻是急了些。作詩本便是閑情逸致之時方可為之,眼下這大好時光,該是多隨著嫂子學些針線才是。”黛玉聽了,卻是笑笑不語。
李紈聽了,不由哎喲喲道,“你什麼時候倒是論起規矩來了?罷了,可不敢再要多言了,今兒就散了。不然,這怡紅公子保不齊又說了什麼話出來了。”
“大嫂子說的是!我們都要聽的。”說著,寶玉規規矩矩給李紈施禮,害的眾人卻是笑了起來。就連李紈也笑了。
正這時,翠墨帶了麝月進來回話,說賈芸,給寶玉送了東西。寶玉聽了笑笑,先讓麝月回了,才笑道,“原本稻香老農說了要散的,這不,我附和了還不算,就是外麵的,都要捧著來的。”眾人又是笑了起來。接著你一言我一語,說笑了一回,才散。
寶玉自是送黛玉回去的,進了瀟湘館,寶玉才坐了,黛玉對紫鵑道,“取了茶來給他,免得他又自己要了。”紫鵑笑著點頭,心裏知道這是黛玉有話要說,便去了外屋,卻也不敢走遠。
“妹妹有事?”
黛玉道:“你倒是問了我了。說說,為什麼給我起了這個別號?”
“妹妹不喜歡?即是不喜,咱們換了就是了。不論什麼號了,終歸要妹妹喜歡的才好。”寶玉說著,又回頭道,“紫鵑怕是去燒水了,這茶也是夠慢的了。”
“少吃了一口,又渴不壞你。”說話黛玉皺眉,自己險些又被帶了偏了,“快說,少要打岔,為什麼就起了這號了?可如探丫頭說的那般,因我愛哭!”
寶玉道,“我常常勸妹妹不要哭的,哪裏又會因為這個起了號?再說,當日咱們選住了哪的時候,我便因妹妹喜歡這幾竿竹子,才建議妹妹選瀟湘館,今兒,妹妹怎麼又扯到愛哭去了?我何嚐因為妹妹哭,而笑話妹妹了?有的隻是心裏著急罷了!難道妹妹不知?”
黛玉聽了不語,細細一品,知道又是自己矯情了。畢竟寶玉所說都是從前之事,哪裏會想到此時了?更不會想到探丫頭結社的。想著,把玩手中帕子,心裏替寶玉委屈,可還不敢掉眼淚。
外屋裏紫鵑自是聽了,知道姑娘不語,便是覺得自己理虧了。忙端了茶走進去,放了寶玉身前道,“二爺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凡事都該想想原委才是了,這茶,哪有泡了水就開的?”
寶玉道,“紫鵑姐姐說的是了,倒是我急了些,而今,聽了紫鵑姐姐的話,倒是勝讀十年書了。”說著寶玉喝了口茶,讚道,“水溫剛好,倒是紫鵑姐姐有心了。”
黛玉聽二人對話,哼了一聲道:“少要我麵前弄鬼,喝了水便趕緊回去。沒聽了有人送了東西來?”
寶玉一笑,“妹妹說的也是了,真真難得的,你說了,這主仆兩個,怎麼就聰明到了一處了?這可真是,人比人要活著,貨比貨要留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