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林海知恩薦賓雨村；賈化忘情出首如海（四）
焦大的辦法的確不錯。黛玉回去後，如何會不同父親說起這一路之事呢？就連外祖母如何護著自己都會說的。這樣焦大一說起過去的丫鬟，甚至可以說說為什麼要這樣分派丫鬟過來，林如海想不信都難了。
看著病榻之上處於彌留之際的林如海眼中閃爍異彩。焦大一歎，怕是多日前，自己便是這樣吧。“姑老爺還有什麼話盡管說來，小人一定把口信帶到。”
林如海看著焦大，嘴角勉強流露出一絲笑意，緩緩搖搖頭。
焦大見了就是一怔，不該啊，難道自己說的如此透徹，姑老爺還不相信自己？那自己可真的要辜負寶二爺的信任了。想想自己也夠托大的，早知道姑老爺如此謹慎，就該讓寶二爺同紫鵑姑娘打個招呼才是。
別看林如海病體沉屙，可眼力還在，聲音略帶沙啞道：“莫看你是東府的，可你，我是知道的。這個年歲還肯出力很是難得。”說著如海要拱拱手，焦大忙攔著，如海繼續道：“眼下寶玉即是打發你過來，可見京中還有謹慎人，我還有什麼要說的？”
焦大點頭，覺得有道理。即是寶二爺分派了一明一暗兩路人過來，顯然是看出什麼了。明的姑爺的心頭肉兒林姑娘已經護理妥帖。暗裏看出事情，那不說也罷。可萬一寶二爺隻是看出，而不知方向呢？不過暫時不好問這話，便道：“姑老爺有什麼要讓姑娘帶走的嗎？”
聽了此話，林如海雙目少了許多神采，輕歎道，“家傳悠悠百載，今日這般實屬正常，世上哪來的鐵門檻了。”
“姑老爺即是看破，還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看破歸看破……”說著林如海搖搖頭，“看破的隻是為官，卻不是齊家啊！”接著林如海說了起來。焦大越聽越驚。
原來林如海自從到了揚州，便覺得自己身處一個水深火熱的位置上，巡鹽禦史，這般肥差那個會不眼饞了？好在自家有些根基，夫人娘家更是助力頗多。這樣謹慎經營之下，在揚州慢慢站住了腳跟。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相親相愛的夫人卻是撒手而去。留下幼女不說，連帶自己惹病纏身。好在幼女被夫人娘家接了過去，這樣倒是讓人放心不少。
要知道，別看隻是夫人娘家接去幼女撫養。這便等同於告訴外人，別看去了夫人，可親戚還在。即是多想，就要多看看了。不過這樣的事情不宜拖久，於是便想著安排下後續之事。即便自己不在了，女兒也不至於過上寄人籬下的日子，哪怕那處是她的親外祖母呢。
林如海想的不錯，做的也很好。本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麵的原則，把積蓄分開，妥善處理，這樣便可高枕無憂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當惡風吹來的時候，自己認為妥善留下的後手反倒成了證據。一筆筆錢財取出，再說自己任上虧空，這樣還有什麼話了？不是虧空，那就是枉法了。哪個輕？哪個重？這樣受不住打擊的林如海才一病不起，帶信京中，相見黛玉最後一麵。
自己認了虧空，補足就是了，所以女兒回來是不會出事的，究是離抄家滅門還有距離。消息也送出了，病榻上的林如海思量起事情的前因後果。這一想，直把他嚇的不輕，以至於病情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