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走到低幾前坐下,才發現他麵前,已經擺上了一隻茶盞,茶盞墨綠色,內裏有如星空點點,異常壯美,而茶盞中,數根嫩黃色的茶葉如針聳立,在淡黃色的茶湯中載沉載浮,別有一番妙趣,散發著絲絲縷縷沁人心脾的幽香。
“好茶。”
未聞已心醉,蕭陌讚歎似地道。
然而,卻罕見的,對麵的黃衣女子卻沒有對他的誇讚產生半點表情,而是自顧自取杯,也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後,才終於抬頭,似笑非笑地望著蕭陌道:“你利用我?”
“終於來了。”
歎息一口氣,早在知道要請湛若水給自己作證時,就知道一旦有人查到她的頭上,即使她還是會依約給自己作證,可內心終究是有些不舒服。
不過也難怪,是人皆如此。
如果有一,當蕭陌發現,他好心答應別人請求,把別人當朋友,結果卻發現,是給別人作了偽證,掩藏某些汙穢的事情,那他心中也會不舒服的。
不過,情急之下,事有從權,他又有不得不如此做。
這就導致他麵對湛若水,心中有一絲歉意,這歉意在此時放到最大,卻被湛若水*裸地問出來,他雖然看似有些驟不及防,卻其實早有預料。
所以,他從容不迫,他舉起一隻手來,對鳴誓道:“若水師姐,還請相信我,不管我有沒有做此事,絕對都不違本心,如果那幾個人真是我殺的,亦絕對有他們的取死之道。”
“若有半字違心,必遭打雷劈,心魔纏身,一輩子不得寸進,落魄潦倒窮困而死。”
心魔大誓!
對麵,湛若水的表情終於變得有些動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蕭陌,終於道:“好,你肯當我麵發下心魔大誓,那我姑且信你一回,但是,日後如果還有下次,我們就再不相見吧!”
“是。”
蕭陌聞言,見湛若水已轉過頭,知道她並不想再和自己多談,叫自己過來,便是求一個心安,畢竟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平白無故給人擋槍,自己卻真要當作不知道般不聞不問。
因此雖然心中有些不舍,也有心再為自己辯解兩句,但知道此時一切俱是多餘。
他終於站起身,朝黃衣女子深深施了一禮:“多謝若水師姐成全,如此,蕭陌便先告辭了。”
完,他一步一步,倒退向樓梯而去,終於,從竹樓裏麵退出,望著四周繁花似錦,清雅幽致的景色,一時不由神色複雜。
這湛若水一個內院弟子,居然可以自己在山中開辟出一個獨園,顯然身份不凡,單從她能使喚婢女,向自己傳信,便可看出,她在內院的地位,絕對是高高在上,享有極大特權的了。
自己這十日與她一路同行,卻也感受不到她身上半點驕縱之氣,對自己這樣一個外院弟子也是無比謙和,但今日此事,自己卻似乎有點做錯了。
“真的錯了嗎?”
他喃喃想道,正要轉身離去,就在此時,竹樓之上,隔著紗簾,忽然傳來湛若水那清冷如冰的聲音:“我相信你,既然如此,心懺心之問。”
完,聲音就此沉寂,蕭陌一怔,急回頭而望,卻什麼也沒看見。
“懺心之問?”
他心中莫名,想問卻無從出口,佇立良久,終於一步步轉身,消失在花樹叢中不見。
身後,竹樓二樓窗品打開,一個女子的目光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你不是我厭惡的那種人。蕭陌,好自為之……”